弱者摳臘岣的等待

         從貝薩里(當時印臘六大國之一的巴吉國的首都)要到麻嘎拉國(當時印臘的東南方大國)的首都臘佳孤利哈(王舍城)途中,有一個很熱鬧的商城拿爛臘。當時拿爛臘的人口,約有五十萬人。大部份都是貝夏(工商)階級的人住着,有很多商舖。

         這是佈大(佛陀)六十一歲秋天的事情。佈大從貝薩里帶着七百多名弟子,要到臘佳孤利哈去見麻嘎拉國的鬢必沙臘王。鬢必沙臘王從去年,就很希望佈大到他那裡去說法,而佈大也常感念着他的盛情。可是佈大由於忙於到處說法,一年來都未曾去過臘佳孤利哈,因此也就無法讓鬢必沙臘王遂願了。

         拿爛臘有一位很有錢的長者嘎爛臘,他是在二十年前樂捐貝爾.貝那(竹林精舍)給佈大的人,已在四年前,以八十歲高齡去世了。他的第二個兒子嘎拉.咖思帕在繼承父業。由於長子丕咖薩在十一歲的時候,因患鼠疫夭逝,所以爾後,嘎爛臘都把一切經商本事,傳給了嘎拉.咖思帕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娶兩位太太,第二位太太只生一個男孩,名叫做摳臘岣摳臘岣自幼很討厭生意的事情,一有空,就一個人跑到後園的林中,靜靜地想東想西。雖然他的異母哥哥庫拉罷很關心他,也很希望他能一起經商,可是摳臘岣,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,不僅不管經商之事,且未娶妻,因此常令他的母親夏利傷腦筋。他的父親嘎拉.咖思帕,由於忙碌經商,且知道他從小就喜歡孤獨,將來如果他喜歡,也很希望他去跟隨佈大,免得令他獨自寂寞地整天在東思西想,浪費人生。

         七天前,嘎拉.咖思帕聽到經商的同伴說,佈大已從貝薩里出發,要到臘佳孤利哈去見鬢必沙臘王。因此,他這幾天都不敢外出,整天待在家裡等着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)從拿爛臘經過,好讓他繼承父志,有再供養佈大的機會。他本身雖然也在實踐佈大.疏多臘(佈大所說的宇宙神理、法則),但由於忙碌,且整天所接觸的都是錢財,很難去掉我執。因此也就把希望寄託在兒子摳臘岣身上,讓摳臘岣有機會跟隨佈大,聆聽佈大的教誨。

         這一天早晨,嘎拉.咖思帕天未亮就起床。吃過早餐後,帶着摳臘岣拿爛臘東北郊外的三棵大樹下,去等候佈大.尚玍。他昨天聽到,佈大已帶着弟子們到達夏胚呀夏胚呀距離拿爛臘很近,走路的話,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拿爛臘。並且三棵大樹這個地方,是從夏胚呀進入拿爛臘必經之地,因此,他就和摳臘岣在那裡等着。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在心裡想:『小時候我看過佈大兩次,那是我十一、二歲的事情,現在我已經是大人了,不曉得佈大是否還認得我?如果我加入佈大.尚玍,我要從那一方面開始學習呢?據說佈大不談空洞深奥的理論,只教人好好地去做一個好人,那麼不知佈大要我如何去做一個好人呢?會不會叫我趕快結婚,爾後幫忙父親經商?這樣的話,我是否會聽從佈大的話,而真的去那樣做?......... 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這樣拼命地轉着念頭。

         天剛大亮,真的佈大.尚玍來了。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佈大,緊跟在左右後方的有六位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」者。),身體都很強壯。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一看到佈大,就拉着摳臘岣的手往前迎去。爾後在離開佈大約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來,和摳臘岣一起跪在地上,雙手前伸,叩頭行當時印臘 (古代印度的名稱)的大禮,這是唯有對師尊行禮時,才用的姿勢。佈大面露微笑,叫他們父子倆快起來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剛才你又想東想西了。你為甚麼那麼會操心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一陣臉紅,趕緊把頭垂下去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不必害羞了,你爺爺和我是好朋友啊!那裡有人對自己的爺爺的朋友,不撒嬌而害羞的?我們走吧!先不談這些,跟你父親到你們家裡去休息一下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於是,嘎拉.咖思帕就領着佈大.尚玍,到他家裡。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的生意,愈來愈興旺,比起他父親嘎爛臘的時候,更為發達。因為麻嘎拉國的鬢必沙臘王很仁慈,又很樂於施捨,所以麻嘎拉國,戰亂少而經商容易,修行者也特別多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帶着弟子們在嘎拉.咖思帕家的後園休息。嘎拉.咖思帕叫傭人們準備很豐盛的食物,供養佈大和諸必庫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一到達後,摳臘岣就躲在房間裡,不敢到後園去看佈大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嘎拉.咖思帕啊!你是否在想讓你的摳臘岣跟隨我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很恭敬地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「是的,佈大,我正有這個意思,但不曉得摳臘岣的意思怎麼樣?我還沒有正式問他過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『那你就去帶摳臘岣來這裡問問看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一聽到佈大這麼說,就趕緊去帶摳臘岣來到後園看佈大。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依然目光不敢直視佈大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你也曾聽你的爺爺、父親說過吧?我是很不贊成人家出家的。因為人應該好好地做一個人啊!我身邊的必庫們,大都是沒有家庭累贅,我才收他們的,有的是在跟隨我前就已出家的沙樓孟(被譯為「沙門」者,其實「沙樓孟」是佈大的弟子以外的出家修行者之稱。)了。不然,就要其家長或家庭,真的允許,我才收的呀!摳臘岣啊!你的爺爺、父親都是我的烏巴沙髂(佈大的在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優婆塞」者。)了。現在你父親嘎拉.咖思帕,倒有意讓你出家跟隨我,你的意思怎麼樣?你不必拘束,很坦白地告訴我,你的由衷的話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這樣說後,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着摳臘岣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想:『糟了!當着佈大和父親面前,旁邊又有這麼多的必庫在聽,我怎麼說呢?關於出家,我實在還沒有認真地想過,待在家裡,我的結婚又不如願,經商我又不感興趣,我到底要怎麼回答佈大的問題呢?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你怎麼搞的,佈大在問你話啊!你不是很嚮往佈大.尚玍嗎?又不想結婚,也對生意不感興趣,那你究竟想幹甚麼呀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嘎拉.咖思帕啊!摳臘岣正在想啦!讓他想好再說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聽了父親和佈大的話,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感受,覺得佈大比起自己的父親,和自己的距離短得多了。他想:『為甚麼突然間,我會覺得佈大和我很親近呢?而父親就顯得陌生了。奇怪,為甚麼有這種現象?這究竟是為甚麼呀?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人與人之間的距離,就是這麼微妙的。這就是我常說的「緣」啦!可是緣這個東西,並不會憑空地讓一般人感覺出來的。你曉得為甚麼剛才你一聽到我的話和你父親的話後,就突然間,有那種感覺出來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到這裡,露出滿臉的微笑。而隨着佈大的微笑,摳臘岣的心情也輕鬆起來了。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不明白其中道理,可是因為我有這種感受,我相信其中就一定有道理存在的。請佈大教誨。』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這就是「卡突利.普臘」(言魂,話聲含有的光。)啊!「卡突利.普臘」就是一個人的話語中所含的光的力量了。剛才你一來,我問你話後,你就在心裡拼命地想了。可是,其實你所想的,都是回答我問你那句話的答語呀!但你却只在心裡想而已,不敢說出。只在心裡想,而沒有說出來,當然不能成為「卡突利.普臘」了。不成為「卡突利.普臘」,人家怎麼會明白你的意思呢?因此,你父親,因為你不將你的心念,發露做話語,就在心裡焦急起來。這樣你不是製造亂父親之心的原因了嗎?由於你讓你父親急,才令你父親說出催促你的話語。而你一被父親催促,心裡就有不高興的心念出來了。然,我却對你的父親說,讓你好好地想,這一句話,一方面滿足你的心裡狀態,另一方面,又在打消你的不高興感受的原因。因此,你就突然間,感到和我的距離,比和父親的短多了。摳臘岣啊!原因就是這樣了,你明白了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一聽佈大的如此教誨,心中覺得非常舒暢,而自己的疑雲也一掃而空,面露笑容告訴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明白了。我很願意做為佈大.尚玍的一員,不知佈大是否允許我這樣做?」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我當然很歡迎你啦!不過你要想到一件事情,然後再做決定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這一句話後,就沈默了,把眼睛也閉起來。摳臘岣心裡一緊張,又一度亂轉心念起來。

         坐在佈大右前方的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和阿沙季,却滿面春風地微笑着。摳臘岣看到佈大閉下雙眼沈默下去,而前面的幾位必庫,却無端地微笑起來,就興起了重重疑雲。連坐在他旁邊的嘎拉.咖思帕,也有點兒不自在起來。

         過了一會兒,佈大睜開眼睛,向麻哈.卡俠罷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椏那麻哈.卡俠罷的本名的略稱)啊!你看怎麼辦?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很恭敬地向佈大一合掌後,回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是否可以等摳臘岣結婚後,過了一陣子,才讓他出家呢?這樣或許會兩全其美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含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她不是和你同鄉嗎?椏那啊!既然有緣,還是兩全其美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和他的父親嘎拉.咖思帕,都顯出一幅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的樣子,頻眨着眼睛,聽着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的對話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向嘎拉.咖思帕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嘎拉.咖思帕啊!梯爾大 [ 在臘佳孤利哈拿爛臘間,由巴拉蒙.咖士斗(婆羅門階級)的人士設立的小城,麻哈.卡俠罷的家鄉。] 有一位巴拉蒙階級的富農枯西阿,你聽說過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趕緊回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不僅聽說過,我們家從父親嘎爛臘在世的時候,就和枯西阿的全家,時常來往了。不過佈大,你問我這個是甚麼意思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嘎拉.咖思帕啊!你也該給摳臘岣娶一位媳婦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老早就有這個意思了,可是摳臘岣總是主張他不結婚,因此,我也就不再向他提此事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一聽到佈大,突然提到他的婚事,臉一紅,就趕緊把頭垂下去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向摳臘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我剛才說要你想的事情,就是娶媳婦啊!照你父親所說的,那麼摳臘岣啊!你是否認識枯西阿的第二位女兒開依薩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一聽到開依薩這個名字,摳臘岣的臉就愈發紅了。其實,摳臘岣之所以到今天不結婚,就是從小就在心裡,存有少他一歲的梯爾大枯西阿的女兒開依薩的影子所致。可是他總不敢說出來,而在心裡又期望着有人來向他父親,提起和開依薩的婚事,這樣地已等待三、四年了。他和開依薩一年裡,總是有幾次碰面的機會,那就是在拿爛臘舉行巴拉蒙教的祭拜儀式的時候。那時,開依薩全家,都會來拿爛臘玩幾天,有時候也會住在摳臘岣家裡。

         其實,開依薩也在心裡喜歡着摳臘岣。她姊姊巴薩只大她一歲,可是已嫁到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)四年了。其間,她父母也常給她提起婚事,但她也總是說不想嫁人,要侍奉父母。由於她的父親枯西阿,只生兩個女兒,沒有兒子,因此也沒有很積極地要她趕快嫁人。所以開依薩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,仍然待字閨中。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現在明白了。他一看到摳臘岣聽到開依薩這個名字,就臉上發紅得又垂下頭去,才明白摳臘岣所以說不結婚的原因,並且他也曉得開依薩猶待字閨中。現在嘎拉.咖思帕知道了剛才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對話中所指的她,就是開依薩了。那麼這是緣份了,於是他就對摳臘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孩子!你怎麼不早說出來呢?你從小就喜歡孤孤獨獨地自己一個人想東想西,而又對經商完全沒興趣,因此你說不結婚,父親就以為你是想出家才不結婚的了。啊!我也太胡塗了,怎麼沒想到開依薩一來我們家,你就有說有笑呢?唉!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自己在責備自己的胡塗,而連聲地嘆息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看到這情景,只是面露微笑,頻頻頷首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摳臘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那就這樣決定吧!反正你現在也沒有真的想出家,剛才只是你突然間覺得和佈大的距離縮短了而已。這種狀態是無法維持長時間的,等到你跟隨佈大後,在佈大.尚玍裡,天天思念着開依薩,也不是辦法呀!這只增加你的痛苦而已,那裡能够發露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的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呢?所以,你就請你父親趕快託一位「媒姑」(當時的印臘,做媒的都是女人,而大家都稱她為「枯拉沙罷」,即「媒姑」的意思。),去梯爾大給你做媒吧!而結婚後,還真的想出家的話,有機會,再出家不遲啊!怎麼樣?摳臘岣啊!這不是兩全其美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聽到麻哈.卡俠罷的話很有道理,且正合其意。可是一想到剛才已請求佈大收留他,就又難為情起來,變成騎虎難下、進退維谷之勢。因此,就繼續地垂着頭,不敢出聲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變成嚴厲的口吻對摳臘岣說:  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你為了這個毛病,而不僅害了自己,連開依薩也被你拖累到今天,你實在太胡塗了!你看,你父親又為了你一大早就到三棵大樹下,帶着你去接我們,難道你心中,都不覺得你周遭的人們的慈悲心發露出來的,對你的關心嗎?而其原因,都是你沒有勇氣,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說出來,只有這樣啊!摳臘岣啊!你要好好地努力,把這個大缺點改善過來!嘴巴不只是為了吃東西而存在的,吃東西雖然要緊,但說話比吃東西,更顯出人的嘴巴的價值啊!如果嘴巴只會吃東西,而不說話,那人和動物有甚麼不同呢?你想過這一點沒有?話語的目的,在於表達自己內心所想的心念、意思;只有心念,却不把它表達出來,而只等人家對你做出你自己在心裡轉的心念的意思,那實在太不合乎情理了。摳臘岣啊!你知道你為甚麼會這樣嗎?那就是因為你太懦弱啊!太沒有勇氣啊!人生一缺少勇氣,那就無法使自己活在尚玍(社會)中,當然也就會孤獨起來啦!你的孤獨,你的胡思亂想,都是懦弱的結果啊!而你知道你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懦弱嗎?摳臘岣!你回答我的這個問題看看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向來做夢也沒想到,人人皆稱慈祥的佈大,會如此地嚴厲,他的話句句都刺進摳臘岣的心。因此摳臘岣,汗流浹背,不知所措。然而佈大的話,却一句一句地刻印在摳臘岣的心底,使他將每一句話都聽得很清晰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仍然以很嚴厲的口氣,對摳臘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你抬起頭來,回答我的話呀!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終於抬起頭來看佈大,而毫無力氣地對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,我不知道原因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的語氣緩和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一個人所以會懦弱,是因為他不關心他的周遭所致。不關心人家,而只希望人家關心他,這是人生最自私的表現。摳臘岣啊!懦弱就是以自私為因啦!甚麼叫做自私呢?自私就是只曉得個別的自己啊!那麼甚麼是個別的自己呢?個別的自己,就是以肉體來分別人我的那個肉體的自己了。摳臘岣啊!你的病因,就在於把這個肉體的你當做你自己這一點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似懂非懂,但拼命地在聆聽佈大的話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繼續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你越不說話,你就越變成肉體的你了。你看一個人在睡覺的時候,看起來不只像一個肉體嗎?有時候在睡覺的人,不是也會翻身嗎?也會有動作嗎?可是看起來,還是像一個肉體啊!有時候也會夢囈啦!但還是不像一個人吧?所以一個人只在動,只會說沒意義的話,仍然像一個肉體的。摳臘岣啊!你覺得這樣嗎?你要變成一個真正有用的人,就必須將你心中所想的,盡量地使它變成話語表達出來才有可能的了。並且不要表達成如同夢囈的話,那並不算做話語。真正的話語,是表達自己內心的意思出來後,讓人家能够平平靜靜、通通順順地進入他的耳朵才行的。如果你真的時常這樣做,你就變成一個正常的人了。那個時候,你是人而不是肉體了,你已變成人而不只是肉體了。這樣,你就會慢慢地脫離肉體個我的感覺,而和你周遭與你接觸的一切的分別,也就會愈來愈少的。這樣地努力下去,你就會離開懦弱,而變成一個具有勇氣的人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很慈祥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臘岣啊!多說話,多將你心中所轉的心念,發露為話語,發露為讓你周遭的人,能够很愉快地聽進去的話語吧!不要再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了。如果你繼續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下去的話,你就會愈和別人隔離的,這樣,你就會愈變成肉體的你呀!而愈變成肉體的你,你就會越懦弱的,到了最後,等待着你的,就是冷漠和怨天尤人、失魂落魄的孤獨寡歡的人生啦!那時,你雖然還活着,也等於住在墳墓裡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到這裡,環視靜靜地聆聽着他說法的必庫們,而臉上又露出嚴肅的表情說:

         必庫們!人與人之間,要維持「丕阿遐」(調和)的首要橋梁,就是話語。人是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中的一份子,人是尚玍中的一份子,人是家庭中的一員。我雖然為了明白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「塌爾碼」(法,宇宙神理、法則。)而在二十九歲那年離開家庭;結果終於悟到了它,找出了解決人生生老病死的痛苦的方法。可是這種脫離家庭於不顧的行為,總是不對的;當然如果獲得了家庭的允許,那就另當別論了。所以五個五百年後,我要生在「佳布樓巴阿」(日出方向的領土,即被譯為「詹部洲」、「閻浮堤」者。)的時候,我要好好地做為家庭的一份子而過一輩子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到這裏,忽然閉下了眼睛。麻哈.卡俠罷等幾位大弟子,也同時閉下眼睛。四周突然靜下來。嘎拉.咖思帕摳臘岣聽到這裏,突然看到這種現象,不知原因,靜靜地待在那裏。

         過了約十分鐘後,佈大和幾位大弟子又睜開了眼睛。佈大看了麻哈.卡俠罷一眼,輕聲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椏那啊!摳臘岣將來和你,也很有緣份的。而當我們又一起來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的時候,你會記下我們今天的這一段事實的。那個時候,你一定會因不能在我的身旁,而流下眼淚的。椏那啊!那個時候,我希望你能記住一段話,這段話是我對你的祝福:「椏那啊!緣生的可貴,不在於肉體的聚集在一起,而是在於活在心的世界裡的真正的自己的永遠在一起啊!佈大永遠在你的身旁,不是我,就是我的分身。」。那是在五個五百年後,那時候,也正是秋天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說到這裡,佈大的眼角流下了眼淚,又一度靜默下去。麻哈.卡俠罷滿頰淚痕,強忍着哭聲。四周更寂靜了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咖架那(摩訶迦旃延),有所感觸地嘆了一聲。

        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,四周却依然寂靜無聲。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看到如此情景,突然想到父親嘎爛臘加入佈大.尚玍後不久,曾經告訴過他的話:

         『麻哈.卡俠罷和佈大有很深很深的緣份的,佈大昨天麻哈.卡俠罷不在場的時候,對我細聲地說,將來希望我們能够多幫忙麻哈.卡俠罷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憶起這句話,自己在心裏發誓:『佈大,敬請你放心。我嘎拉.咖思帕力之所及,一定會幫助麻哈.卡俠罷的!』

         靜默一陣子後,佈大又開口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!話語就是「卡突利.普臘」,請你們多說合乎「卡突利.普臘」的話吧!那就是要多說,能够止人家的惡,而令人家向善的話了。可是在這之前,請你們多將在自己心裏打轉的心念,由衷地,不變質地說出來給人家知道。並且在說的時候,一定要做到,讓人家能够很愉快、很樂意地聽進去。這樣,你們就不會活在自己的狹小、孤單的世界裏了。且唯有這樣,尚玍的「丕阿遐」才能够維持的呀!諸位!這就是「夏巴拉利.卡拉巴士頗」(說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語」者。)了。這也是一個人求心安的第三條正確捷徑了。請諸位好好地去實踐「夏巴拉利.卡拉巴士頗」吧!好好地去傳播你們的「卡突利.普臘」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的眼睛紅紅的,目光一直對着佈大的臉,佈大也將目光移到麻哈.卡俠罷的眼睛,然後頷首微笑。麻哈.卡俠罷也露出了笑容。

         摳臘岣經歷這上午,心裏安祥多了。他要努力做到,把心中的話勇敢地說出來。於是,他鼓起勇氣對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多謝你的教誨,我已很清楚地明白我的毛病的癥結了。並且我也明白了真正的慈悲,不一定表露在輕聲細語中;嚴厲的話,更合乎「卡突利.普臘」。佈大,不久的將來,我一定會娶開依薩為妻的,然後,我一定會建立起一個很美滿的家庭。雖然我對經商沒有興趣,可是佈大,我會努力去學習的。等到有適當機會,我再去請求佈大你收留我。這期間,佈大你對我的這場教誨,已够我努力、受用的了。佈大,我由衷地感激你!』

         嘎拉.咖思帕看到兒子摳臘岣,真的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了,而且是向起先還躲着不敢出來參見的佈大說出來,因此,他感到無限的欣慰。並且想,等佈大.尚玍離去後,要立即親自到梯爾大一趟,向枯西阿提這門親事。 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   當嘎拉.咖思帕從自己的心念中醒來的時候,看到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正向他微笑。嘎拉.咖思帕忐忑了一下子,立即拉着兒子摳臘岣的手,一齊向佈大行了大禮,以感謝佈大的無限慈悲。

卡突利.普臘(言魂)

         在巴吉國(當時印臘的六大國之一,位於東北部。)的首都貝薩里西端,有一片廣濶的平原。這一片平原,種植着很多農作物,大部份都是當時的印臘 (古代印度的名稱)人稱為「利路」的米,及「咖濟」的像粟的東西。

         這一片平原的那一方,有一個叫做卡達咖臘的村莊,那裡的住戶,大部份都是農家,其中最富有的就是葩佳阿.嘎葩佳阿.嘎的土地約佔全平原的五分之一,以現在的面積來說,約有三十平方公里。葩佳阿.嘎的住宅很大,只是後園的竹與「巴拉庫」(一種如夾竹桃的植物,每年三、四月間開深紅色的花,其花比夾竹桃大一倍。)林,就佔一千坪以上。

         富農葩佳阿.嘎生有三個兒子,一個女兒。長子名叫葩佈臘,他從小由於屬於巴拉蒙(婆羅門)階級,因此念了許多巴拉蒙教義。可是對教義中提到的「阿多莽」(我、大我之意),總是無法了解。有時候,因而就請從小對巴拉蒙教義頗具心得的父親葩佳阿.嘎解釋,但葩佳阿.嘎總是告訴他,教義不是要了解,而是要悟的。當葩佈臘問他甚麼叫做「悟」(當時的印臘語為「葩拉巴薩」)的時候,他又無法解釋清楚了。

         因此,葩佈臘心裡時常對這些問題,抱着疑團。但自己不曉得,且卡達咖臘這個村莊裡,又沒有甚麼巴拉蒙教師,因此在二十一歲夏天結婚後,時常想到貝薩里去住,因為太太沙里的家,就在貝薩里。然當時的印臘的社會,很注重長子,以為長子就是要繼承父業和掌管家庭責任的,不能隨便離開家庭而暢其所欲,以致使葩佈臘尚無遂願的機會。

         有一天葩佈臘聽到從貝薩里回來的二弟普看薩說,卡必拉.巴士斗卡必拉城)的太子夏孤窪.穆匿.佈大(釋迦牟尼佛的正音),應巴吉國王之邀,已帶了四百位弟子,到達貝薩里葩佈臘一聽到這個消息,就坐立不安起來。他希望趕快到貝薩里去看這位秀巴臘(「 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的略稱,即達到能觀通三世的境界之人。),以請教他心中的疑問。於是,他就和太太沙里商量,要去貝薩里幾天,聆聽佈大說法。沙里很同意,就去告訴她的公公葩佳阿.嘎,說她娘家的父親病倒了,希望葩佈臘去給他看一看。葩佳阿.嘎本來就是沙里父親修爛臘的摯友,一聽到媳婦告訴他這個消息,就趕快叫兒子葩佈臘去給他探病。由於葩佈臘的弟弟們都未婚,沙里需要管理家事,因此,就讓葩佈臘獨自去貝薩里

         從卡達咖臘貝薩里,走路只要四十分鐘就到了。第二天早晨,葩佈臘很早就到達貝薩里,有的商店都還沒開門。貝薩里的中央有一個公園,種很多「畔臘花」(像康乃馨的花卉),正開得滿園皆是,很漂亮。葩佈臘到了這叫西薩(好玩的意思)的公園,看到幾位沙樓孟(佈大的團體以外的出家修行者,即被譯為「沙門」的。)在那裡「基阿那」(禪定、冥想、打坐,被譯為「禪那」而略稱為「禪」者。)。因為他曉得這個公園常有修行者在這裡說法、修行,所以就想到這裡來看看,是否有機會碰到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,「尚玍」就是團體、社會的意思,即被譯為「僧伽」而錯變為「僧」,以當做佈大的出家弟子者。)的人。

         他在西薩走來走去沒有多久,看到四名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」者 。)也來到西薩。走在最前面中央位置的是一位個子高大,雖不算胖,但身體很結實、強壯的必庫。他的左後方,是一位個子只到他脖子高的普通身材的必庫。葩佈臘只看到這兩位,心裡就起了一陣莫名的激動,而覺得好像在那裡看到這兩位過,可是總想不起來,是在那裡看過的。隨在右後方並肩而走的,也是身體很健壯的必庫,但沒有前面這位高大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正在自己嘀咕的時候,這四位必庫已朝他走來。並且前面那位,露出笑容,目光一直注視着葩佈臘葩佈臘的眼光一和他的接觸,胸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東西湧上,而眼淚也流出來了。葩佈臘想: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?我今天究竟怎麼搞的?』         

         就在葩佈臘在心裡想的時候,這四名必庫已來到他面前,停止脚步。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終於來了?的確我們是相識的,不是在印臘,而是在印尬印尬王國),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。你不是想看佈大(佛陀)嗎?來,我帶你去看他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站在最前面中央位置的必庫,對葩佈臘這樣說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愣住了,他想:『這個人究竟是誰呢?怎麼我在心裡想的,他都知道?並且還說甚麼「不是在印臘,而是在印尬。」,甚麼印尬,我怎麼沒聽到這個地名?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不必自己在那裡猜想,無論你怎麼猜,也無法了解、明白的。我是佈大.尚玍的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,這位是在過去世和你很有緣份的甘.達巴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那位個子高大的必庫,又這麼說。

         『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麻哈.卡俠罷,難怪我在心裡想的他都知道,聽人家說,他是佈大.尚玍裡「巴沙巴臘里」(神通,即偉大的力量的意思。)第一。而那位個子不高的必庫,叫甚麼甘.達巴,又是甚麼過去世和我很有緣份,.........』,葩佈臘依然想着,想着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不必想了。你不是要出來數天而已嗎?來,時間寶貴,我先帶你去看佈大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走過來牽葩佈臘的手,五個人就向貝薩里東角的王宮走去。

         巴吉國王的王宮很寬舒,尤其是庭苑特別大。四天前到達貝薩里的佈大.尚玍,就住在這庭苑裡。由於樹很密,又沒下雨,因此,佈大也和弟子們露宿在庭苑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帶着葩佈臘來到一棵很大的麻誒拉樹(像樟樹的樹木)下,參見佈大,佈大正在那裡冥想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跟着麻哈.卡俠罷甘.達巴,以及剛才跟麻哈.卡俠罷去接他的兩位必庫,坐在佈大前面,靜等着佈大冥想完畢。

         過了一會兒,佈大睜開了眼睛,注視葩佈臘葩佈臘的眼光,一和佈大清澈的目光接觸,就自然地垂下頭去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很平靜地開口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還記得你十八歲那年九月間發生的那件事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聽到佈大一開口,就問起葩佈臘十八歲那件事,心裡想,葩佈臘今天有好戲可看了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心裡一緊張,滿身冒出大汗,人就發起抖來,一聲不響,不敢回佈大的話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又問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為甚麼看到我會發抖呢?是否害怕起來了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的頭愈垂愈低。他想:『佈大怎麼一針見血地把我的最大弱點說破了,並且我現在發抖得不停,不正在顯露我自己的最大毛病嗎?我為甚麼會不知不覺間發起抖來呢?我究竟在害怕甚麼啊?坐在我面前的,是我夢寐以求的佈大呀!我怎麼會害怕?我到底怎麼搞的?這到底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又開口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為甚麼會害怕?你為甚麼會發抖得那麼厲害?你自己還不曉得其原因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終於鼓起最大的勇氣,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,我.........不知道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到底是誰啊?誰才是真正的你自己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更緊張而慌張了。他想:『佈大為甚麼問我是誰呢?他明明曉得我是葩佈臘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是啊!你是葩佈臘啦!可是誰才是真正的葩佈臘呢?葩佈臘!不要緊張,你說說看,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葩佈臘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豎起右掌,從傍向着葩佈臘的心窩處加光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覺得自己心窩處,有一股很熱的東西射進來,隨着心裡就平靜得很多。一直在發抖的身體,也突然平靜下來,接着全身急速地冒出了汗。葩佈臘想:『這是甚麼力量?怎麼突然間,我心身的毛病都停下來了呢?』。因為他還把頭垂得很低,不曉得麻哈.卡俠罷在給他加進「思普拉.卡臘里」(金剛界,天上界中的菩薩、如來兩界的合稱。)的光,所以莫明其因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心一平靜,就很自然地回起佈大話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不知道真正的我是誰,恭請佈大教誨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現在你怎麼不害怕了?不緊張了?你曉得原因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剛才我突然覺得心窩處很熱,好像有甚麼東西射進來,心就平靜下來,而身體也不發抖了,全身又冒出了大汗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剛才是卡俠罷給你的心,加進很多的光啊!你曉得為甚麼向你的心窩處一加光,你的心就會平靜下來,而心一平靜,身體就不發抖了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現在才明白,剛才心窩處突然熱起來,就是因為麻哈.卡俠罷給他加甚麼光。『為甚麼我的心窩處,一被麻哈.卡俠罷加光,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呢?而心一平靜,身體也就不再發抖了。這到底是甚麼原因呢?』葩佈臘在心裡來回思考,總是無法明白其原因。於是就答覆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不明白,恭請佈大明示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當你激動得流眼淚的時候,你的心窩處,會不會好像鼓起一樣東西來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一想:『是啊!激動得想哭出來的時候,胸膛間,總是好像有甚麼東西鼓起來似的。』。於是,就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是的,的確是那樣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從心窩處鼓上來的,就是真正的你呀!因此,卡俠罷一給你心窩處加光,你的心就平靜下來,而身體也不發抖了。葩佈臘啊!這樣你明白真正的你自己是甚麼了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想:『心窩處的那莫名的東西,就是我自己。而真正的我自己一被加光,我的心就平靜下來。那麼真正的我自己和心是否有關係呢?』,於是他就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想,真正的我自己,必定是和我的心有關係的東西,不曉得是否這樣?恭請佈大指正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真正的你,就是你的心啊!你那不能欺騙自己的心啊!那顆心,一遇到「思普拉.卡臘里」的光,為甚麼就會平靜下來呢?這就是因為這顆無法欺騙自己的心中,存藏與「思普拉.卡臘里」同樣的東西,才會這樣的呀!和「思普拉.卡臘里」同樣的東西,又是甚麼呢?那就是「塌爾碼」(法,即宇宙神理、法則。)的「開依臘卡」(本質),就是慈悲啊!而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,為甚麼一和同類的光接觸,而被它提出、顯露後,你的心就會平靜下來呢?那就是因為你心中的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一顯露,就不會害怕了。那麼為甚麼不害怕,身體就不發抖呢?葩佈臘啊!你回答我的這個問題看看。』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又開始緊張,身體也微微地開始發抖。他想:『奇怪!怎麼這樣呢?我現在怎麼搞的,又害怕起來了呢?而怎麼一害怕身體就會發抖呢?那麼發抖,明明就是由害怕來的了。那麼我為甚麼會害怕?由剛才的體驗和佈大的教誨,就是說現在的我,又把真正的我的那顆存藏「塌爾碼」之「開依臘卡」的心埋沒,才會這樣了。那麼我為甚麼不能時常讓我的那顆真正的我的心,顯露出來呢?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『對了!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裡。葩佈臘啊!你為甚麼不能把真正的你的那顆心,時常顯露出來呢?那就是你沒把它當做真正的自己啊!如果你能够真的把它當做真正的你自己,那麼它就不會再埋沒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微笑着這樣告訴葩佈臘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對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是的佈大,我明白了,我明白了!從來我沒有把我的心,當做我自己啦!我只把這個肉體的我當做我自己而已。佈大,毛病的癥結是否就在這裡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頷首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難得你想到這一點了。是的,你的毛病,就是以為真正的你,就是這個肉體的你了。其實那不是真正的你,那只是你的衣服而已,真正的你就是你那顆不能欺騙自己的心。不能欺騙自己的心中存藏着「塌爾碼」,這顆存藏着「塌爾碼」的心,就叫做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的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。肉體只是一個人從「思普拉阿臘」(天上界,心的本地風光)來到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後,所穿的衣服啦!乘坐的船而已啊!而你就是把衣服、船,當做真正的你,才會執着於肉體的呀!而人一執着於肉體,就會怕肉體有所損傷了。事實上,肉體又會病啊!會受傷啊!而因為肉體會有這些現象發生,你就會時時刻刻生出,肉體有可能受損傷的心念出來。這心念就是害怕啦!葩佈臘啊!你不是在十八歲的九月,你的表姐夫枯夏托利呀(武士)咖沙利嘎,跟你說着玩的,說要帶你到戰場去見習見習,以壯你的膽子,你就害怕得趕緊跑到厨房去,用爐火燙傷你的右掌,使你自己無法拿武器,以避免你的表姐夫咖沙利嘎帶你去戰場嗎?這就是你對肉體的強烈的執着啦!葩佈臘啊!其實,你自己冷靜地想一想,當時你既然害怕去戰場,為甚麼有勇氣燙傷自己的手掌呢?這就是強烈的對肉體的執着所引起的。葩佈臘啊!當一個人對肉體的執着強烈化後,就會產生一種矛盾的現象出來,那就是毀滅自己的肉體啦!一個人所以會自殺,就是由於這種矛盾心理所影響的,這就是所謂自暴自棄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到這裡,停下來靜靜地注視着甘.達巴甘.達巴的目光,一和佈大的慈祥眼光接觸,心裡就感到一絲很濃很濃的內疚,而想起他十六歲那年,由於家境窮,到鄰家的食物店偷了三塊「些拉」(燒餅)回來給姐姐和弟弟吃,後來被人家抓到了,因怕挨打,而抓去從軍,就把責任完全推到大自己兩歲的姐姐身上去。害得姐姐給該食物店老闆,抓去做三天苦工─劈柴,因此雙手都起大水泡,後來水泡破爛,痛苦了半個多月。甘.達巴想到這裏,簌簌地流出眼淚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輕聲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甘.達巴啊!人間的很多罪惡,都是由執着於肉體而來的。可是如同你的姐姐巴些髂,也有人發露慈悲心,可憐別人,同情別人,而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呀!這種人,在不知不覺之間,已曉得甚麼是真正的自己了。你的姐姐,雖然結婚後就死了,可是她已平安地回到「思普拉阿臘」去了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聽到佈大的話,情不自禁地嚎哭起來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因為聽到你的表姐夫咖沙利嘎的話,而就受其害了,這不就在證明人的話很可怕嗎?而甘.達巴却因為自己的話而害了姐姐,可是却由姐姐巴些髂的話,使自己得以免受痛苦了。你們想一想,那一種話才屬於你們不能欺騙自己心中的內涵呢?是開玩笑來作弄人家的話嗎?是推卸責任以害人的話嗎?或者是說謊來救人的話呢?如果單以這三種話來說,當然只有後者可取了,只有後者是和「麻哈.葩匿呀」中的慈悲脗合了。然而這第三種話,也要在真的能够救對方的時候,才使用的。就是說,因為自己的說謊,而真的能够止對方的惡,而使對方有向善的機會的時候,才可以使用的呀!這就叫做「葩姆.撲里底」(方便)了。若非如此,也不可以說出這種話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當佈大在對葩佈臘說話的時候,必庫們都集合到佈大的前面,來聆聽佈大的教誨。

         阿沙季問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那麼一個人該說那一種話,最合乎「麻哈.葩匿呀」的「開依臘卡」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環視必庫們而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必庫們!最要緊的是,絕對不可說亂人之心的話,話一亂人之心,就不是你們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中的「塌爾碼」之「開依臘卡」了。真的由「麻哈.葩匿呀」發露的心念,顯露出來的話語,就是真正的「卡突利.普臘」(言魂,話語中的光,即有光的話,具有止惡從善的由衷的話。)了。「卡突利.普臘」是充滿着光的,它具有止惡、從善的力量;它不亂人的心,可是會動人的心,使聽到它的人的心,由惡而轉動到善。「動人的心」與「亂人的心」不一樣,「動人的心」是讓人的心更加向善;「亂人的心」是使人的心,更為趨惡。 這一點,請諸位要很清晰地去區別。人的話語,應該要皆為「卡突利.普臘」才對的,那才是言語的目的。人與人之間的「丕阿遐」(調和)的維持,以「卡突利.普臘」為最主要的因素。「卡突利.普臘」,是尚玍之所以能成為尚玍的最主要原因。必庫們啊!你們要記住,千萬別謾罵人家;所謂「卡庫里」(罵)與「卡豆里」,應該是同類意義的。「卡豆里」不是「好意」的意思嗎?也就是說罵人應該是好意才對,即罵人應該是為了人家好,才使用的。不可以變成自己的「坡嗽跛」(黑暗)的心念,所發出來的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帶着慈祥的口吻,細心地對弟子們訓誨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頭一次拜見佈大,看到佈大的慈容,聆聽佈大的金語,滿懷感激。本來一直在心裡的疑團,已在不知不覺之間消散了。因為他自己覺得出,從來所懷的疑團,甚麼「阿多莽」,甚麼「悟」,這些都無關緊要了。啊!人生最需要的,就是由慈悲心發露出來的言行啊!除此而外,對人生又有甚麼用呢?開悟這個事情,並非甚麼奧妙的東西,其實就是要一個人真正地認識到真正的自己,而將那真正的自己中的「開依臘卡」,變成為言行而已啊!這不就是悟了嗎?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對葩佈臘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啊!你真的明白了,你已經明白了。你只要不把肉體當做真正的自己,而將在你心窩處的不能欺騙自己的那顆心,時常顯露出來,那麼,你存藏着「塌爾碼」的真正的你─「麻哈.葩匿呀」,就會發露出來的。那個時候,你就會真的體驗到,肉體僅不過是你的衣服、船而已了。不要再被人家的話所惑,更不要說亂人家的心的話。葩佈臘啊!今天起,你要好好地努力做到,說出能動人心的「卡突利.普臘」,這樣,你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,一定在三年之內,就會發露出來的。「麻哈.葩匿呀」一出來,你對肉體的執着,就會逐漸消失,同時又會一天比一天地不會害怕的。好吧!現在你的緣份未到,明年十一月起,你就有機會,時常和卡俠罷在一起了。你和卡俠罷有很深的緣份的,這些事情,將來你都會慢慢地回憶起來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於是佈大,最後告訴必庫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啊!我剛才所說的就是「夏巴拉利.卡拉巴士頗」(說得很正確,即所謂「正語」。)了,這就是一個人求心安的第三條正確捷徑,並且也是「夏巴拉利.咖爾碼臘」(行動得很正確)的準繩啦!好好地去實踐吧!尤其是要特別留意,不要爭辯,爭辯是往「控岣裡」(地獄界)之因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一個上午就這樣地過去。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心裏只轉着:『明年十一月,明年十一月,多漫長的時間啊!為甚麼還要等那麼久呢?為甚麼我不能立即加入佈大.尚玍呢?』心裏雖然這樣地打轉着,可是浮在他眼前的是太太沙里的臉,年老的父親的臉,多病的母親的臉,以及弟妹們的臉.........。『啊!我現在怎麼走得了呢?怎麼辦?怎麼辦?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正在煩惱的時候,麻哈.卡俠罷不知甚麼時候,已坐在他前面,右手掛在他的左肩,輕輕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葩佈臘!不必多想了,我叫甘.達巴陪你到街上,你今天就回家去吧!以後我們會常在一起的。我甚麼時候,都很歡迎你來加入我們的行列。現在我要陪佈大去赴肯因.遢臘罷王之宴,沒時間送你一陣子。你去吧!請多珍重!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說到這裏,雙眼已盈滿淚水。他輕輕地拍兩下葩佈臘的左肩,就站起來,走到佈大的身旁。 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   葩佈臘若失落了甚麼,茫然坐在那裏。

多情善感的阿難

         阿怒撲利.些那旎阿怒撲利森林,在巴吉國的首都貝薩里的西北方。)的夏天很燠熱,尤其是在四月到六月間,不僅風少,雨又少。雖然森林很密,但總令人覺得很悶!很難受。

         這是佈大(佛陀)五十四歲那年,四月上旬的事情。從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)出發後,一面說法,一面治癒很多瘧疾、霍亂等病人,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,「尚玍」是被譯為「僧伽」者。)約四百人,在佈大的領導下,經過五個月,始來到巴吉國(當時印臘東北部的大國)的阿怒撲利.些那旎。這一次佈大是應巴吉國的肯因.遢臘罷.臘阿獎(「臘阿獎」是王的意思)之邀,要到其首都貝薩里說法的。

         中午剛過不久,佈大.尚玍就在阿怒撲利.些那旎西端的河邊休息。這一條河稱為沙嘎里.葩拉沙罷(「葩拉沙罷」是支流、溪之意),是西北向東南流入槓玍.沙罷(恒河)的,它並且成為巴吉國和麻拉國(當時印臘六大國之一)的交界。

         這天天氣特別燠熱,加上又是中午時刻,很多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被譯為「比丘」者。)就在河邊盛水。當時必庫們都帶有一張鹿皮,如同現在男人用的手帕大小,四四方方的,來過濾河水,盛在自己所携帶的竹筒裡,以備口渴時飲用。

         阿難(佈大的堂弟)特地為了佈大過濾了一鉢水,端到佈大面前,很恭敬地供上佈大。佈大靜靜地看着阿難端來的水,面露微笑,告訴坐在周圍的弟子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大家一定都口渴了,天氣又這麼燠熱,你們怎麼不先喝呢?阿難啊!先分給霞利.撲投臘(舍利弗)等大必庫們喝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阿難最怕的是霞利.撲投臘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兩位長輩。因為他們二位的年歲都大阿難很多,霞利.撲投臘阿難二十三歲,而麻哈.卡俠罷也多阿難十歲。並且霞利.撲投臘,都把阿難當做兒輩地管教他;麻哈.卡俠罷則佈大.尚玍中,律己最嚴的一位。加以去年八月,先代佈大來貝薩里肯因.遢臘罷.臘阿獎的時候,傍晚經過阿怒撲利.些那旎,被四名手拿刀棒的非非教(尊火為神的宗教)徒圍困,大發神通,在瞬間就把他們四位的武器打落地上,使他們大驚失色,慌忙逃開。當時到傑大.貝那迎接的兩位巴吉國的大臣,庫拉葩題西布臘在傍看得很清楚,看麻哈.卡俠罷連動也沒動,只把眼睛閉了一下而已。所以回到貝薩里後,把這件事告訴肯因.遢臘罷.臘阿獎了。因此這位國王,很器重麻哈.卡俠罷,種下後來麻哈.卡俠罷斷斷續續地待在貝薩里,共將近十一年之久的因。麻哈.卡俠罷很疼愛阿難,都把他當做弟弟看待。而由於佈大的身邊,都由阿難照顧,因此麻哈.卡俠罷在心裡很感激阿難,照顧自己的恩師,所以特別對他有了期望,期望他的心境會急速地進步。可是阿難跟隨佈大將近七年了,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的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都還沒發露;因此,麻哈.卡俠罷一有機會和他單獨相處,就鼓勵他,甚至嚴聲厲色地教訓他。

         阿難聽到佈大說,要他把那鉢水先給霞利.撲投臘等大必庫們喝,眼光移到霞利.撲投臘身上,看見麻哈.卡俠罷正好坐在霞利.撲投臘左傍,於是心裡就緊張起來。並且不曉得是甚麼原因,他們兩位長輩,都面無表情,眼光如電地注視着他所拿的鉢,這更使他慌張了。

         這個時候,常跟隨麻哈.卡俠罷甘.達巴,趕緊從後面跑出來接下阿難的鉢,替緊張的阿難解圍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甘.達巴啊!你在急甚麼呀?這場戲還沒演完呢?你看卡俠罷霞利.撲投臘的臉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由於剛才坐在後面,只看到阿難的窘態,却看不到霞利.撲投臘麻哈.卡俠罷的臉,現在經佈大一提醒,才看這兩位長輩的臉。甘.達巴因過去世與麻哈.卡俠罷有很深的緣份,所以一方面受麻哈.卡俠罷的教誨,一方面受佈大的喜愛,常給他加光,因此,心境進步得很快,不僅「麻哈.葩匿呀」已開始發露,同時心眼也在開了。他看到這二位長輩的後面,都站着三位分身,曉得他們的「芽葩臘」(捉摸不到的自己,即被稱為「化身」者,就是光子體之意。)不在,知道事情很嚴重,現在却輪到他,手端着從阿難接下的鉢,而緊張起來。

         就在甘.達巴不知所措的時候,霞利.撲投臘笑起來了,他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甘.達巴啊!你在發什麼呆?快把鉢放在地上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依言把鉢放在地上,偷偷地看麻哈.卡俠罷麻哈.卡俠罷正向他微笑着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含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你們都坐下吧!戲已經演完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在這當中,必庫們都圍繞在佈大旁邊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烏巴滴薩霞利.撲投臘的本名)啊!把剛才發生的事情,說給大家聽一聽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霞利.撲投臘向佈大一合掌,就對必庫們,說明了剛才這幕戲的內容:

         『剛才這樹林中,有六名麻臘阿.臘阿獎(魔王)在窺伺我們,都是阿思拉(阿修羅)界的。當阿難把水過濾在鉢中,端來供奉佈大的時候,其中的兩名麻臘阿.臘阿獎,就進到那鉢的水中去了;而佈大輕易地把他們封住在鉢裡,讓他們無法逃走。可是其他四名麻臘阿.臘阿獎還不肯罷休,繼續想衝進鉢裡,一方面想救走他們的同伴,另一方面,想繼續待在鉢中加害佈大,這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。因此,佈大叫阿難把水先給我們喝的那句話,正在暗示我和卡俠罷,把其他四名麻臘阿.臘阿獎封住,免得長執着在這個森林害人。所以我和卡俠罷就立即出去,一個人抓住兩名麻臘阿.臘阿獎,將他們封在黑依摸拉呀.沙咖臘黑依摸拉呀山。「黑依摸拉呀」是蓋雪,「沙咖臘」是山脈,即被譯為「雪山」者,今之喜馬拉雅山。)西麓的人無法到達的地方了。我和卡俠罷回來的時候,正看到甘.達巴在發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大家聽霞利.撲投臘的解釋,才明白真相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微笑着對阿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阿難啊!你是一位很多情善感的人,你是我的堂弟,從小我對你就很清楚。你不像你的哥哥勒巴.臘大(提婆達多),又好強,又多疑善妒,你的心是很純潔、天真的。可是由於你善感多情,却被本來是優點的這性格害了。烏巴滴薩椏那麻哈.卡俠罷的本名的略稱)都很疼你的,但你總無法體會出他們二位的真心,總被五官迷惑住,他們一說你,你都以為他們在指摘你,特別在找你的麻煩,這是很不對的。阿難啊!你要好好地努力,當你看到、聽到任何事情、東西的時候,你都要仔細地想一想它的真相是什麼;同時還要以你的「力密卡」(真正的自己,即善我。)中永遠存藏的「塌爾碼」(法,宇宙神理、法則。)的「開依臘卡」(本質、普遍性),來做你仔細地思考的準則。這就是說,當你在仔細思考的時候,必須用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為你的準則,來尋找你所碰到的事情或東西的,與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相同種類的東西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阿難在心裡咬嚼着佈大充滿慈悲的每一句話,眼睛濕濕的,胸膛好像鼓起一樣東西,熱熱的,說不出那種舒暢的滋味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繼續他的話:

         『阿難啊!現在你心中鼓起的,正是你的「力密卡」呀!以後當你碰到與「力密卡」中的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,同類的東西的時候,你就會有這種感覺的。可是你一定要保持,如同現在聽我說話的心境,才會產生這種感受狀態出來。如果沒有這種狀態,就是你被五官迷惑的時候了。那個時候,你的「力密卡」,就埋沒在你的心底了;如此一來,你的心中,那裡還會有「塌爾碼」呢?更談不上要以「開依臘卡」做準則了。阿難啊!你明白了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以慈祥的眼光,凝視着阿難的胸膛,在看阿難的心念動態。

         阿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你是否在教我,當我碰到任何事情或東西的時候,就要用存藏於我的「力密卡」中的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,來衡量而尋找出和此「開依臘卡」同類的內容,爾後,只取這種內容就好了,而不和此「開依臘卡」同類的,就不取它,把它當做沒有遇到一樣看待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的臉上掛上很滿意、欣慰的笑容,稱讚阿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阿難啊,阿難!你明白了,你真的明白了,我就是這個意思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然後,佈大就對必庫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都聽到我剛才和阿難的對話了?你們要好好地實踐我剛才所說的話。無論你們聽到什麼話,碰到什麼事情,你們都要努力尋找對方的話或態度、行為中,和你們的「力密卡」中所存藏的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,相同性質,相同種類的東西,而只取它做你們的心念內容;不相同性質,不同類的,你們就當做沒有遇到,而要保持你們的心境,和真的沒有遇到一樣的狀態。這樣的話,你們就不會再造出苦因了。並且也唯有這樣,你們的「力密卡」,才會時時刻刻主宰你們的心,使你們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,早日或繼續不斷地發露出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四周靜寂無聲,大家都忘記酷暑的難受,細細地咬嚼着佈大的金言。

         阿難的臉上掛滿了淚水,仰望着佈大的慈容,慢慢地將視線移到剛才裝水的鉢上;轉過頭來看看霞利.撲投臘麻哈.卡俠罷,看到他們兩位長輩,正向着他領首微笑,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舒暢!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看到這種情景,眼睛也濕濕的,輕輕地叫了一聲『阿難!』。

         阿難忍不住,大聲地哭出來了。坐在阿難旁邊的甘.達巴,趕緊遞給阿難一方手帕,兩眼也滲出淚水,說不出話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臉向大家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必庫們啊!真正的幸福,唯有心安才能招致。幸福不是榮華,不是富貴,更不存於得失、輸贏之中。幸福在你們心中的「塌爾碼」裡,在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)間的「塌爾碼」中。而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,就是慈悲啊!從萬生萬象中,去體會慈悲吧!去採擷慈悲吧!這才是「夏巴拉利.阿耙打」(思考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思 」者。)的真諦啊!必庫們,請你們要好好地去實踐這第二條求真正心安的正確捷徑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看了阿難端來的那鉢水一眼,然後將視線移到麻哈.卡俠罷的臉上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立即站起來,走到那鉢旁邊,從鉢的正上方,用右手食指隔空一指,隨着將手指倒轉過來指向上方,爾後,恭恭敬敬地將那鉢水,端到佈大面前,恭請佈大飲用。佈大喝了一半,就將鉢子遞給麻哈.卡俠罷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接過鉢,走回原先的座位坐下後,笑着對霞利.撲投臘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霞利.撲投臘,請你喝吧!不必客氣,這裡有的是水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霞利.撲投臘豪邁地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卡俠罷!我看你的「巴沙巴臘里」(偉大力量,即神通之意。)近來回復(因為神通,是在天上界時原有的力量,所以霞利.撲投臘才用「回復」。)很多了。剛才你只用手指一指,就把那兩名被佈大封住的麻臘阿.臘阿獎,交給媽利.卡拉巴薩(摩利支天,諸天善神中最高級的一種。)去處理了,難怪佈大很器重你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很謙虛地回答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霞利.撲投臘啊!那是佈大幫忙我的呀!』

         霞利.撲投臘接過鉢,把水喝完,牽着麻哈.卡俠罷的手,一起站起來,走到阿難旁邊,又牽起阿難,三個人慢慢地往河邊走去。 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   佈大以慈祥的眼光,看着三位愛徒的背影,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。

心湖

         窟西那嘎臘(當時印臘六大國之一的麻拉國北部的小城,佈大逝世之地。)的冬天的氣候最溫和,從黑依摸拉呀.沙咖臘黑依摸拉呀山,「黑依摸拉呀」是蓋雪的意思,「沙咖臘」是山脈,即今的喜馬拉雅山,是被譯為「雪山」者。)吹下的涼風,碰到皮膚,令人有很舒服的感覺。這裡是通往季憋度 (西藏)的必經之路,雖然沒有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)的繁華,但也有一種小城的風味,飄蕩在每一條街巷。

         窟西那嘎臘的老人特別多,很多年老者都到這裡來修性養命。大部份都在拜師學悠尬(被譯為「瑜伽」者),一方面鍊鍊身體,另一方面就沉醉於「基阿那」(被譯為「禪那」者,即禪定、冥想、打坐之意。)之中。

         快到年底了,當時的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,並不像我們中國,一到年底大家都在忙着過年。當時的印臘,最熱鬧的季節是五月和十一月,因為在這兩個月裡,各種宗教的祭拜,特別興旺。其中以非非教及卡拉嘎教最熱鬧。非非教是祭拜火神的,教徒們所築成的祭壇約有兩公尺高,上面的平臺,是前後短而左右較寬的矩形,大的祭壇有寬到兩丈的,上面陳列着許多似人非人和動物的木製模型。他們在祭壇的前面,聚集很多柴木及「媽洗」(一種從似扁柏的灌木榨取之油,味道很刺激。),而燃燒着柴木,供信徒們祭拜。卡拉嘎教就不同了。卡拉嘎教的教徒們,却以遊行為主要宗教儀式。像現在的化裝遊行一樣,每隊有百人以上。一遊行便是三、四小時,但不進街而只環繞城莊四周。並吟唱着一種很低沉的音調的歌,邊走邊響着各種器具,如同樂隊般發出節奏。老百姓們都停下工作,整天在參觀,或供養他們各種食物。

         從十一月八日開始的宗教祭典,歷二十一天後,到十二月初,就靜下來了。但窟西那嘎臘附近,還留下許多這種宗教儀式的痕跡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(佛陀)帶了將近四百位弟子,昨夕來到窟西那嘎臘。西郊有一個很大的池塘麻哈.西愾依臘(大池的意思),剛好在蘋果林傍邊,向北望去,可看到很多山丘,鳥叫聲特別清脆。佈大和弟子們就來到麻哈.西愾依臘傍邊休息。

         樹林中三五成羣,很多老人在鍊悠尬,或在「基阿那」。也有巴拉蒙(婆羅門)教徒, 數十位坐成圓圈,圍繞着教師,在聆聽教師講解教義。

         有的沙樓孟(非佈大團體的出家人,被譯為「沙門」者。)看到是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,「尚玍」是被譯為「僧伽」者。),就靠近佈大和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這和佈大的出家女弟子的「必庫匿」,皆為了和當時的出家人「沙樓孟」區別起見,佈大親自取名的。當時的印臘語,有一句「西大.必卡里」,「西大」是心,「必卡里」是倒掉,即把不要的東西,從容器倒掉的意思。因此「西大.必卡里」,就是倒掉心中的不要的東西的意思。當時的印臘人,叫人家不要煩惱、傷心,就是使用這一句話。由於出家跟隨佈大的人,就是為了倒掉心中的汚垢,為了去除煩惱,所以佈大才取在「必卡里」的人「必庫」,及其附隨者「必庫匿」,做為他的男、女出家弟子的名稱。)們的周圍,欲聆聽佈大的說法。自從佈大五十歲以後,這種現象就愈來愈多了。起先抱着懷疑與輕蔑態度的,以巴拉蒙為主的各宗教徒和修行者,經過了佈大十幾年來的到處說法,以及解決了很多老百姓的困難,醫好了很多病人後,一般社會以及這些所謂異教徒,在看佈大.尚玍的眼光,也顯得柔和多了。

         其間佈大常告誡弟子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人人都有一顆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的,其實,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中,只有這顆不能欺騙自己的心最可靠,只要能够時常將這顆不能欺騙自己的心,做為自己人生旅程的嚮導,一個人就必定會心安幸福的。不要因為人家以輕蔑的眼光對着你們,以懷疑的態度待你們,你們就想向他們解釋,想要他們了解你們所知的「塌爾碼」(宇宙神理、法則),事實並不那麼容易。更要記住,不要爭論,爭論的目的,只在於贏別人,贏別人的結果,你們所獲得的只是「咖波西髂」(增上慢)而已。「咖波西髂」並不會令你們獲得心安幸福,那只是一時的「葩摟西髂,些大簸」而已。正如這一句話所表示的一樣,「些大簸」不就是「陷入」的意思嗎?而「葩摟西髂」就是「尚未舒服」啦!那麼「葩摟西髂、些大簸」,不是可以解釋做「空歡喜」嗎?空歡喜,那裡是心安幸福的內容呢?真正的幸福,是唯有依靠「思普拉.咖臘簸」(充滿光的空靈,即佈大所說的真正的心安。)才能達到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因此半月前,麻哈.蒙嘎拉那(大目揵連)到西拉巴疏帝說法的時候,和一位巴拉蒙教師大辯論,回到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)後,佈大才投以慈祥的眼光,告誡他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利打麻哈.蒙嘎拉那的本名)啊!你和開依那(那位巴拉蒙教師的名字)爭辯得怎麼樣了?雖然你赢了,你的心是否比未爭論前安祥了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蒙嘎拉那垂着頭細聲地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沒有!我一辯贏,心裡湧上的,只是懊悔而已。明明曉得,爭辯只增強自己的執着,可是一碰到對方發出荒唐的問話,我就自制不住,急欲讓他曉得真正的「塌爾碼」,因此就爭辯起來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安慰他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摳利打啊!不要執着於輸贏,輸了,心裡難受,贏了,心裡空歡喜,「難受」與「空歡喜」,同樣地在心裡起一陣風波,那都已離安祥很遠很遠了。你那樣喜歡贏人家,那麼怎麼不讓真正的你,獲得真正的勝利呢?真正的你,就是你那顆光亮的不能欺騙自己的慈悲心啊!當它真正獲得勝利的時候,你聽到人家的問話或主張,不合乎「塌爾碼」時,你那顆光亮的心,就唯有更發出光芒以可憐對方,同情對方而已啦!這樣,你的心,一定只存一片安祥的。這個時候,摳利打啊!你就是真正的勝利者了,因為你已贏自己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從垂着頭的麻哈.蒙嘎拉那的眼角,滴下滴滴淚珠,碎散在脚前的地上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,從半月前在傑大.貝那講堂發生的那幕情景,醒來的時候,心眼看到佈大的後光,已套住整個蘋果林,尤其是佈大背後的麻哈.西愾依臘,顯得更加光亮。這是佈大要開始說法的前奏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睜開眼睛,發出偉大智慧的光芒,環視了弟子們和圍在弟子們四周的三五成羣的沙樓孟們,頻頻點頭頷首。

         跟隨佈大不久的麻哈.咖架那(摩訶迦旃延),坐在麻哈.卡俠罷阿沙季後面,眼睛眨也不敢眨地注視着佈大的一舉一動。因為對他說來,佈大是母親的救命大恩人。麻哈.咖架那的母親,由於不小心,把他經營的油店的一筒油着火,因而燒傷全身,胸部傷得特別重。當時印臘最有名的神醫給罷,又遠在麻嘎拉國(當時印臘東南方的大國)的烏爾貝臘麻哈.咖架那雖然是一位富翁,但遠水救不到近火。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,佈大帶着麻哈.卡俠罷麻哈.那阿禡兩位大弟子駕臨,而在杯茶之間,佈大以偉大的力量,治癒了他母親的全身燙傷。因此他感銘佈大的大恩,將油店讓給堂弟經營,自己就在母親十二萬分稱讚下,拜佈大為師,而跟隨了佈大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開口了:

         『「夏葩拉臘!夏葩拉臘!」(可慰!可慰!這是佈大對弟子們說法時,每當有沙樓孟或其他宗教徒、修行者來傍聽,則一開始說法,佈大就會先說兩句「夏葩拉臘」。)諸位!請看看我背後的池塘,現在涼風颼颼,水面起很多細細波紋,等北風一大,水面的波紋,就變成更粗大了。而當日麗風和之日,水面正如一面平坦的銅板,一點波紋都沒有。人的心就是一面湖,一面池塘,心裡沒有風,沒有雨的時候,就如同一面銅板那樣地平坦、靜謐。平坦、靜謐的池水並非就是死水,其中依然活躍着水的生命,不然水就不成為水了。水的生命是維持水平的動力(當時的印臘語,動力叫做「咖爾碼呀」,即維持行動的狀態之意。),水面沒有波紋、浪花的時候,就是水維持水平的動力,最大的時候。人的心也是一樣,當心湖沒有波浪的時候,心湖的水,維持其水平的動力,正是最大的時候。心湖的水,維持其水平的動力最大,就是你們的那顆不能欺騙自己的心,顯出最大力量的狀態了,也就是你們最接近,原來住在「思普拉阿臘」(天上界)時候的你們的狀態啦!那就是你們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的原型啊!「麻哈.葩匿呀」,就是要在長期地維持你們自己的心湖,有這種狀態的時候,才會顯露出來的。換句話說,如果你們想獲得「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」(到達內在於自己的偉大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」者。)的話,唯有將你們的心湖,保持一段時間,都不起波浪的狀態,才有可能。心湖不起波浪,但却存有維持水平的動力,那就是要讓你們的心湖,不起「坡嗽跛」(黑暗)的心念,而存有「塌爾碼」的「開依臘卡」(本質、共同性質,即普遍性。)的慈悲、同情。並不是不起波浪,就不要思考,不要產生心念,因為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萬生萬象,都是「遐窪拉.咖爾碼呀」(諸運動皆不中止,即被稱為「諸行無常」者。)啊!一個人不思考,不產生心念,那就和「塌爾碼」衝突,而和「塌爾碼」一衝突,就等於和慈悲、同情衝突,這樣一來,就只和「控岣裡」(地獄界)相脗合了。和「控岣裡」脗合,那裡還有幸福可言呢?當然就不安心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今天所說的,實在太可貴了。跟隨佈大已經十一年,雖然其間有將近四年,在外面幫助佈大向大眾說法,可是一回到尚玍(佈大.尚玍的略稱,這裡指的是佈大的身傍。),大部份的時間,我都跟隨在佈大身傍,然從來沒有遇到,今天這樣難得的言魂。不僅佈大說法的內容可貴,從佈大全身發出來的,以及其音魂射入聽眾之心的光之多,皆太難得,太可貴了。這是否另有原因呢?』,麻哈.卡俠罷獨自在心裡,這樣想着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!請珍重你們的心湖,那是你們的「力密卡」(真正的自己、善我)。讓你們的心湖時時存藏着「塌爾碼」,而以其「開依臘卡」的慈悲,來產生你們的所有心念(想念)吧!這樣,你們的心湖,不僅能够存有維持水平的動力,並且能够使它不起波浪,如同一面平坦的銅板。如果你們真的這樣做,你們就有「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」的機會。這就是「夏巴拉利.阿耙打」(思考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思」者。)這就是一個人求真正心安的第二條正確捷徑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這個時候,幾位大弟子的心眼,看到佈大背後,站着兩位巴互臘莽(高級的光的天使,即被譯為「梵天」者。),那正是偉大的阿蒙摸卸。天上也站滿諸如來、菩薩,而飄蕩在空間的,正是「咖拉波士琶」(菩薩界的讚頌歌)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完,慢慢地站起來,轉向麻哈.西愾依臘,望着映光的水面。麻哈.卡俠罷靜靜地走到佈大右側,看到佈大凝視着水面,好像有無限的感慨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輕聲地請問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自從我在拿爛臘(當時印臘東南方大國麻嘎拉國的第一商城)郊外的丕葩拉樹(被稱為菩提樹者)下,蒙你收留為弟子後,我沒有...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說到這裡,佈大轉過身來,面向着麻哈.卡俠罷,也輕聲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椏那麻哈.卡俠罷的本名之略稱)啊!你剛才心裡想的,我都知道。窟西那嘎臘對我有很深的緣份,無論是往世,無論是將來,窟西那嘎臘對我來說,都很值得留念的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說的話。』 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的心裡,湧上一絲酸楚,莫名的酸楚。後來,窟西那嘎臘也變成麻哈.卡俠罷最值得留念之地了。不!不僅是留念,且是傷心、遺憾之地啦!因為二十九年後的這一天,佈大就在他今天說法的那個位置,「奴爾貝臘」(逝世、死亡,與「尼爾罷阿拿」同被譯為「湼槃」,其實「湼槃」應該是「尼爾罷阿拿」才正確。「尼爾罷阿拿」是寂靜的意思,是一個人完全沒有我執的境界。)了;而那時刻,麻哈.卡俠罷却在巴吉國 (當時印臘六大國之一,位於東北方。)的首都貝薩里說法,未能奉侍佈大身傍。這對麻哈.卡俠罷來說,豈止「千古恨」而已!

葩低開依.阿咖薩.塌爾碼(報償法則)

         佈大(佛陀)四十九歲那年,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北部的戰亂頻起,摳沙拉國(當時印臘西北部的大國)王出師不利,屢戰屢敗。因此為了振奮士氣,頻以女修樓臘(奴隸)慰問枯夏托利呀(武士),並給他們很多特權。如讓他們白吃,白取商店貨品等,使得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, 摳沙拉國的首都、第一商城。)的商人,怨聲四起。有的就關門大吉,遷徙到南方國家,其中跑到巴吉國(當時印臘的六大國之一,位於東北部。)首都貝薩里的貝夏(工商者)最多,甚至有的就遷徙到更南方的麻嘎拉國 (位於東南方的大國)的商城拿爛臘去。

         當時佈大帶着弟子約六百名,從西拉巴疏帝,北上欲到他的家鄉卡必拉.巴士斗(「巴士斗」是城的意思)去奉勸父王秀兜.臘拿,不要參與那暴政。秀兜.臘拿王雖然仁慈,但被情勢所逼,又奈摳沙拉國的葩沙咖帕王沒辦法,唯處被動地位。佈大走到倫逼匿卡必拉.巴士斗西南方附近的小地方,佈大出生之地。),感慨萬千,重踏自己出生之地,懷念母后禡呀.卸愾依呀(摩耶),因生自己而逝,就和弟子們暫憩芒果樹林下,找一個適當位置而「沙媽呀」(被譯為「三摩耶」者,即俗稱的「三昧」。其意就是不牽連,表示光子體隨意可以脫離肉體之牽連,而離開肉體。)了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蒙嘎拉那(大目揵連)、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、麻哈.那阿禡等諸大弟子,環繞着他而坐着,亦各自開始冥想。當時黃昏已過,天上烏雲密佈,好像快下雨似的,可是佈大並沒有留意這些,只靜靜地冥想着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那阿禡輕輕地睜開眼睛,看到黑暗的四周,覺得靜得出奇。他想:『怎麼今天四周特別靜寂?』。慣於露宿的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,「尚玍」就是被譯為「僧伽」,而後又被略為「僧」,當「和尚」使用者。其實「尚玍」就是團體,社會的意思,與和尚無關。),也很少遇到這麼寂靜的入夜時分。於是,麻哈.那阿禡獨自在心裡嘀咕,却不知其原因在那裡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蒙嘎拉那的心眼,突然看到巴互臘莽(梵天,即高級的光的天使之意。)阿蒙的影子,站在佈大傍邊。他想:這位巴互臘莽的駕臨,一定有所指示,並且和現在的靜得出奇,一定有關係。就調和心境,想看個究竟。

         巴互臘莽阿蒙,靜靜地站在佈大身傍,大約過了五分鐘,佈大才睜開眼睛,開始和阿蒙對話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阿蒙,謝謝你的駕臨,我曉得我的作法,是沒有結果的。可是我不忍心看人們,因此而流離失所,抛去家鄉另謀生計。人與人之間,應該相扶相助,不能因鼓舞士氣,而將老百姓置之不顧。所以我才想去請父王助一臂之力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阿蒙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你的慈悲心我很清楚,可是這不是「塌爾碼」(法,即宇宙神理、法則之意。)的內涵。雖然葩沙咖帕王的作法是違背天理的,但「塌爾碼」的內涵,有其報償法則。人的一切,都是自作自受的。如果你的慈悲可以救得了任何人,那麼,是否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中的「塌爾碼」,就失去其萬古不移的實態?不可能這樣的!你的慈悲,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「塌爾碼」的表現。既然如此,怎麼可以和「塌爾碼」有所出入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感嘆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這我也明白。然,我總不忍心觀人之難而不救!』

         阿蒙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!可救的,唯有人之心而已。西拉巴疏帝的很多貝夏,自己平素自顧自己而剝削窮人,才會有今天的結果。很多女修樓臘被枯夏托利呀蹂躪,任其發洩肉欲,也是她們忘記出生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的目的,輸給環境,心中充滿憤恨、無奈,才招致這種結果的。即使你想救這些受害的人們,亦將無法逐願!』

         阿蒙流着眼淚,一句一句慢慢地說着。他和佈大的對答,環繞在周圍的幾位大弟子,都看得、聽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自己在心裡想:『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報償法則,連佈大也無法挽救。阿蒙的即時駕臨,並非為了告訴佈大這個道理。這個道理佈大怎麼會不曉得?阿蒙是不忍心佈大為了「愾依拉罷」(眾生)而傷心才來阻止的。有時候會令人懷疑,慈悲的力量比「阿巴思愾依」(罪孽)小;其實,在大公無私的報償法則之下,種下苦因,就必須自己收穫其苦果,這樣才不拖累他人,才是巴互臘莽的慈悲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阿蒙輕向麻哈.卡俠罷頷首微笑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卡俠罷啊!你所想的是很對的,可是你所想的內容,比佈大所想的淺鮮多了。「塌爾碼」是慈悲的,不過「場爾碼」的慈悲,慈悲在大公無私,絕對公正不阿;佈大的慈悲,在於使「塌爾碼」的報償法則之範圍,更為縮小。換句話說,佈大的慈悲是要使獲惡果的人的那惡果,止於最低限度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環視弟子們後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剛才,有幾位看到我和阿蒙的對話情形了,但大部份都不曉得這個事情。既然有這個機緣,我就說給你們聽吧!』

         隨佈大的聲音,巴互臘莽阿蒙的影子消失了,只留下一片很強的光。這位時常駕臨和佈大接觸的巴互臘莽,又回到「思普拉阿臘」(天上界)去了。

         眾弟子靜聆着佈大的教誨。夜已來臨,剛才的密佈烏雲,已見散開,夜空有幾顆星閃爍着,可是沒有月亮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」者。)們!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報償法則,就是巴互臘莽(這裡是神的意思)的慈悲。多年的戰亂,使人們都活在提心吊膽之中。於是,人們的心裡,就充滿了很多「坡嗽跛」(黑暗,即不滿、憤怒、嫉妒、貪婪等。)的心念,種下這種「坡嗽跛」的壞原因,爾後,自己去收穫這種「坡嗽跛」的結果。這種「坡嗽跛」的因果循環,只發生在一個人自己身上,這是剛才巴互臘莽阿蒙在強調的。而我是想止住這「坡嗽跛」的結果,變成最小,並且想用另一個「沙濟」(幸福、吉利)的原因,來造成這原因所致的「沙濟」的結果,使它能够抵消人們的「坡嗽跛」的結果之程度,讓它變成最小。因此,我的這種慈悲,並沒有和「塌爾碼」衝突。阿蒙只是來告訴我,人們的「坡嗽跛」的原因,已大到不能用這種方法挽救。一個種子必有一個收穫,任何人,都無法中止原因變成結果。可使用的辦法,只是種另一個因,來收穫另一個果,而讓此果產生在先前要收穫「坡嗽跛」結果的人身上。這就是我常說的「巴士瓿」(緣)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這樣一說明,麻哈.卡俠罷才明白,剛才阿蒙對他所說的話。他想:『難怪這位偉大的巴互臘莽,說我的想法淺鮮了。其實這麼說來,佈大的慈悲與「塌爾碼」的慈悲,原是一體的呀!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那阿禡很恭敬地請問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報償法則,如果要顯露其慈悲,那麼要怎麼樣去做才最明顯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頷首微笑,然後仰望天空,慢慢地伸出右手,指着天上一顆最大的星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那阿禡啊!你看那顆星,為甚麼比其他星星大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那阿禡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因為那顆星射來的光,比其他星多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笑着對麻哈.那阿禡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是啊!是因為射來的光多呀!』

         接着就對弟子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當一個人所種的原因是光明的話,結果當然也是光明的。原因所含的光愈多,結果所放出來的光也愈多。必庫們啊!要顯露「塌爾碼」的慈悲無他,時時種下光明的心念之因而已,這樣,報償的法則所形成的結果,當你們收穫它的時候,也就只有「沙濟」而已了。這不就顯出「塌爾碼」的慈悲了嗎?必庫們啊!今晚雖然多跑這一趟,但是讓你們有機緣明白此理也是很值得的。請你們記住,而去努力多在你們的心田種下「沙濟」的心念,這樣在你們的人生途上所待收穫的,就多「沙濟」的結果了。這就是求心安的第二條正確捷徑,「夏巴拉利.阿耙打」(思考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思」者。)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烏雲盡散,滿天星星閃爍中,麻哈.蒙嘎拉那麻哈.卡俠罷,看到巴互臘莽阿蒙站在夜空,向他們頷首。

玩蛇者的神通

         雨季過了,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,當時印臘的西北方大國摳沙拉國的首都。)的工商界,就顯得更加活躍起來。當時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的商人,以做絲綢貿易的最為富有。絲綢是有錢人的穿着所必須,都是由愾依利夏(古代希臘)輸進的;同時做鹽生意的人也特別旺盛,因為農業國家的印臘,鹽是農民所不能缺少的。當時很多農作物,如馬鈴薯、「咖濟」(一種如粟之類的食物)、「利路」(米,比現在臺灣的米粒大一倍半。)等,都是印臘人當主食的農作物。因氣候從四月到十一月特別燠熱,人們很容易流汗,當時印臘人的食物中,都會攙些鹽,所以鹽生意也就特別興旺了。又加上國與國之間,時常有戰亂,食物為了便於携帶,且防止其腐化,鹽在當時的老百姓眼中,看得比錢財還重要。

         當時的工業,其實也談不上工業,以石器、竹、木材的加工為主,加上小規模的手紡織,就成為當時印臘的工業了。當時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」者。)、必庫匿(佈大的出家女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尼」者。)們盛食物的鉢,就是用竹做的。當時的印臘很多竹,因此長者思臘大的表哥嘎爛臘,早於他樂捐給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)的貝那(宿舍、廣濶的講堂之意),佈大才把它命名為「貝爾.貝那」。「貝爾」是翠竹的意思,因為這個貝那的四周都是竹林。

         殘熱的夕陽,圓圓紅紅,照在西拉巴疏帝熱鬧的街上。在附近的蘋果林,有很多修行者在「基阿那」(被譯為「禪那」者,即禪定、冥想、打坐的意思。)。佈大(佛陀)和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、阿沙季及跟隨佈大不久的甘.達巴四個人走過蘋果林,步入街頭,看到一大羣人圍成圈子,好像在看熱鬧。甘.達巴自告奮勇地要去看看究竟在熱鬧些甚麼,給佈大和兩位前輩合掌,就很快地走開。不久,他跑回來告訴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那裡有三個人在玩幾條大蛇,傍邊還放着一大籠蛇,在吹笛子玩弄蛇給人家看。聽觀眾說已從三天前起,就在這裡表演;並且還給人家醫絕症,一位盲老太婆的眼睛,就是給其中的師父醫好的。瞎六年多的眼睛,據說已能看到人影了!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帶着興奮的口吻說着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都在微笑,阿沙季正在調和心,以究其真相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對三位弟子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你們兩位明白了嗎?甘.達巴啊!過些時候,你也會明白的,你現在的心境,心眼未開,還無法觀察到另外一個世界,過些時候你也慢慢地會的。那三位玩蛇的人,都憑依着蛇魂,那位師父除蛇魂外,後面還站着一位麻臘阿.臘阿獎(魔王),而被醫好眼睛的老太婆,其實並不是那位師父給她醫好的,而是跟在那位師父後面的麻臘阿.臘阿獎,將那位老太婆的「卡大枯拉巴」(憑依靈)趕去罷了。因此那位老太婆的眼睛,才能看到些影子,但並非痊癒,過幾天還會瞎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和三位弟子一面說,一面走過大街。當時西拉巴疏帝的這條大街叫做摳拉,「摳拉 」就是「所屬」的意思,也就是在表示這條街,有屬於一個人所需要的東西賣着的意思。

         走過摳拉,就較不熱鬧了,大部份都是住家,且愈離開摳拉,住宅也愈寒酸。這住宅區向西北延伸着。佈大和三位弟子走過住宅區,就拐向西走出西拉巴疏帝,踏上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)的歸途。西拉巴疏帝到傑大.貝那,走路要現在的時間一小時左右,雖然天快黑,但佈大等四個人,還是繼續着散步的步伐,慢慢地走着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椏那 [ 麻哈.卡俠罷的本名的略稱,佈大對他的心愛的弟子都稱其本名,如稱霞利.撲投臘(舍利弗)為烏巴滴薩,稱麻哈.蒙嘎拉那(大目揵連)為樞利打。] 啊!剛才甘.達巴所說的那位瞎眼睛的老太婆之事,將你知道的,告訴他們二位聽聽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很恭敬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是否這樣,敬請佈大指正。那位老太婆有兩個媳婦,幾乎天天都在吵架。而那位老太婆的兩個兒子,為了做生意,時常到臘佳孤利哈(王舍城,當時印臘的東南方大國麻嘎拉國的首都。)去,留兩個太太陪着婆婆。而這位婆婆,小時候生長在一個家庭教育很好的家庭,不敢胡亂指摘人家,出嫁後,生了兩個兒子。在她五十歲那年,丈夫就把經商的事情交給兩個兒子,自己到森林去拜師學悠尬(被譯為「瑜伽」者),變成一個悠給(鍊悠尬的人)。後來,由於苦鍊支持不住,在七年前死去了。由於這位老太婆,對兩個媳婦的不和睦,只在心裡不滿,不敢說她們,以致於招來死去的丈夫的「沙葩臘」(靈魂),憑依上了。另一方面,那位老太婆,又時常在埋怨兩個兒子老不在家,無法督管他們的太太,使得她老人家奈她們沒辦法,非時常受她們的氣不可。因此又招來「那嘎.沙葩臘」(蛇魂),使她常腰酸背痛。主要症狀的眼瞎,是對她丈夫的不理家庭,丢下她不管,這種對丈夫的不滿,感應她丈夫,令她丈夫不要讓她看到兩位媳婦的醜態,而憑依在她的後腦部位所致。佈大,是否這樣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點着頭,很高興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椏那啊!每次我們一起來到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的時候,你都沒讓我失望過,你的「巴沙巴臘里」(偉大的力量,即神通。)已發露很多了,再經六個月,你會更進步的。你已知道的很正確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麻哈.卡俠罷被佈大一稱讚,眼眶充滿淚水,過去世和佈大一起來到「塌庫瓦里」的往事,一幕幕地呈現在眼前。那無限的慈悲,可貴的綠生.........,麻哈.卡俠罷感激得說不出聲。從佈大全身發出來的光,向麻哈.卡俠罷的心中射進,以平靜他心裡的激動。

         阿沙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那麼跟隨在那位玩蛇師父的麻臘阿.臘阿獎,是畜生界的了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阿沙季啊!你也說得很對。「控岣裡」(地獄界)中的麻臘阿.愾依底 (魔眾),也是層層厲害的。悠給通常死後是展開仙界生活的。可是那位老太婆的丈夫,是不滿而死,因此展開火焰界生活;而那位玩蛇的師父的「卡大枯拉巴」却是畜生界的。畜生界比火焰界更為墮落,其執着的程度,更為強烈,所以才能驅使那位死去的悠給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在心裡慶幸,今天有綠跟隨佈大及麻哈.卡俠罷阿沙季兩位前輩出來。『實在太幸運了,若不是昨天佈大聽我說,西拉巴疏帝有一位很可憐的病人,佈大今晨也不會叫我帶他和兩位前輩,去看那位孤獨無依的可憐的老公公的。這真是善有善報啊!』甘.達巴自己在心裡這樣想着。

         『是的,甘.達巴!這就是善有善報,這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報償法則(當時的印臘語為「葩低開依.阿咖薩.塌爾碼」)。人生的遭遇都有其因的,能够把一切事情的原因,都看得很清楚,然後依其原因,來想對策,來對症下藥,那麼人生途上的一切困難,就會很容易化解了。所以尋找出事情的原因,就是佈大.疏多臘 (佈大所說的宇宙神理、法則)的首要,「夏巴拉利.投」(察知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見」者。)啦!這就是一個人求心安的頭一條正確捷徑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甘.達巴又興奮,又緊張;興奮有緣做為佈大的弟子,緊張心裡所想的都常被佈大瞭如指掌。隨着湧在他心頭的是一片嚮往。嚮往那不可捉摸的「秀巴臘」(「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的略稱,具有觀通三世的能力者之稱,即「觀自在」。)的境界。

心的太陽

         佈大(佛陀)在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)居住將近四個月的有一天下午,聚集住在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)的貝夏(工商者)說法。當時擔任聚合這一羣貝夏的是阿沙季麻哈.蒙嘎拉那(大目揵連)兩位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)。貝夏們聚在傑大.貝那的講堂了。那講堂是四四方方的,一邊之長約四十公尺,大家席地而坐,聚集了約一百五十人。坐在頭一排的有麻哈.那阿禡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、摳士大匿呀麻哈.蒙嘎拉那阿沙季等諸大弟子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名與利是最容易使人迷惑的。名之可貴,可貴在眾望所歸,更可貴在眾望所歸後,傳播自己的行善力給大家。也就是說,名望之可貴,可貴在能將自己的行善力,擴展到尚玍(被譯為「僧伽」者,團體、社會之意。這裡指的是社會。)的每一個角落,使得人人都能獲得,因做一個好人,因行善而獲得的心安生活。因此,名望不是自己自身去追求到的,而是因自己的行善力,自己堂堂正正地做一個無愧於天地的人的威望,而獲得大眾欽佩,嚮往自己的行儀,自自然然地將其心傾向自己,所得的結果。因此「枯臘.塌拉利」(名望)就是「枯臘」(欽佩、嚮往)而後才能「塌拉利髂」(致名、獲得稱讚)的。名望並非「葩拉.阿低咖拉簸」[達欲,當時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麻嘎拉國、巴吉國一帶,以「葩拉.阿低咖拉簸」即「達到欲望」這一句話,當做「很有名氣」的意思使用着。],就是說一個人的名,並不是要自己去獲取的,而應該是自己不執於名望,而大眾歸賦與他的。當一個人的行儀能够感化大眾的時候,大眾自然會以效法他的行儀為貴,而真的照樣去做了。這個時候,一個人的行善的事實,所傳遍的地方,就是他的名望所及的所在了。這樣才是真正的名望,名望絕不是靠求而獲得的,它是自己的善行的回音。這一點請諸位要很清晰地把它搞清楚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接着佈大又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關於利,就必須更留意了。諸位都以經商為業,謀利為生。「堪巴.利里」(生意)這個字,就是要「堪巴.利里」(給生機),就是你們的謀利、經商,為的是要給別人生機,而在給人家生機當中,獲取自己的生機,這一點請諸位要很清晰地明白才行。絕不要變成只為自己的生機、利益,而不顧他人、剝削他人,這樣就失去「堪巴.利里」的意義了。如果諸位這樣做的話,就是在種下壞的原因,而將來收穫其壞結果的,還是你們自己,並非你們的顧客,因為你們的顧客,絕不會那麼傻地繼續任你們剝削下去的。尚玍的可貴,在於相扶相助,相輔相成,尚玍絕對不是為了相侵相害而存在的,不要拿繩子綁緊自己的脖子,不要拿枷鎖套住自己的四肢,人不是為這樣而生來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的!人之所以生到「塌庫瓦里」,是為了在相扶相助、相輔相成中,努力修正自己的「咖爾碼」(偏去的個性,即被譯為「業」者。)而生來「塌庫瓦里」的。在一個家庭中有兄弟姐妹的存在,也是為這個目的而存在的,親戚、朋友、師生等等,人間的許多人事關係,都是基於這個目的而存在的。請諸位千萬不要把自己孤立,而活在自己的世界裡。人所活的世界是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的一小部份而已,人也是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一份子,是「麻哈.看體」中最主要的份子。因此,人才有成為「秀巴臘」(「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的略稱,能觀通三世者。)的可能,人才會變成巴互臘莽(大菩薩以上境界的光的天使、神,這裡指的是光的天使。是被譯為「梵天」者。)。請諸位多珍重內在於自己心中的巴互臘莽(這裡指的是神),這是我們出生為人的目的;人是為了變成巴互臘莽(這裡指的是達到大菩薩以上境界之意),而永遠從我們的老家「思普拉阿臘」(天上界),到這個「塌庫瓦里」來,而永遠地在往來「思普拉阿臘」與「塌庫瓦里」間,以形成「麻哈.看體」的「塌爾碼」(法,宇宙神理、法則。)─「沙姆.沙臘」(轉生輪迴)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如果明白了真正的名望,明白了財利的真正意義,你們就會真正的去發揮你們的才能,服務人羣,滋育大眾的。能够將自己賴以謀生的神聖工作,明白它的存在意義,一個人就能在謀利當中贏取名望了。像這樣,名望和財利這兩個東西,其實也不是很明顯地分成兩樣東西的。謀利本身,能等於行善行為,那麼,名望就自然成其結果而返歸自身的。這是人間獲取真正名利的捷徑,因為唯有這樣,才合乎「塌爾碼」。而當一個人活在「場爾碼」中的時候,真正的心安幸福就已到家中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「佈大環視這一羣西拉巴疏帝的貝夏中的頂尖人物後,以很有力的口氣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請諸位想一想,當你們在剝削生民的時候,你們是否想過,給你們剝削的人們的家裡,孩子正在哭啼,父母、妻子正在餓肚,你們想到了它沒有?為甚麼沒有想到?原因很簡單,因為你們只想自己,只想自己獲利、快樂。下雨天看不到太陽,同樣地,當你們讓人家呻吟、流淚的時候,你們心中的太陽,也被他們的呻吟和淚水所掩蓋了!遮住了!請諸位長記住我這句話,不要讓別人呻吟、流淚,他們的呻吟,他們的眼淚,就是失去你們自己心中的太陽的原因,心中的太陽一失,一個人就沒有心安幸福可言啦!所謂心中的太陽,就是轉生輪迴於「思普拉阿臘」與「塌庫瓦里」間,永遠不變的你們真正的自己,那就是我所常說的「力密卡」(真正的自己、善我),而「沙濟」(幸福)就存於你們的「力密卡」之中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每當佈大向被利欲薰心,或心懷惡意之人說法的時候,他的言魂中就發出很強烈的光,射進聽眾心中。當時坐在頭一排的諸大弟子,都能以心眼看得很清楚這強烈的光。因此,當時的印臘人,就稱它做「澎.托利阿」(「澎」.是獅子,「托利阿」是凶猛的呌聲之意,即被稱為「獅子吼」者。)了。而從佈大五十七歲的秋天起,每當他在「澎.托利阿」的時候,在他周圍四「悠架那」(距離的單位,一「悠架那」等於步行一天的行程,即被譯為「由旬」者。),就會發生地震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人的所作所為,都由他的心念(即想念)形式化的。當諸位在經營事業的時候,你們的經營,只是你們心中的心念的內容,形式化了而已。當你們能够把我剛才所說的名望、財利的真正意義明白,而去實踐的話,就等於你們的心念在淨化了。如果你們表現出來的是善行,那麼你們的善行的動力的心念,一定是「瞇樓庫」(慈悲)了。由自己的行為而尋找自己的心念的狀態,依此步驟,一個人就能够尋找出,自己的所作所為的根頭、原因。這樣地時時約束自己的心念不趨於邪惡,心魔就不起了。很多沙樓孟(非佈大團體的出家修行者之稱,被譯為「沙門」者。)之所以會遭遇魔難,是自己的心魔感應麻臘阿 (魔,即死後展開地獄生活的人。)所致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最後,佈大微笑着對大家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諸位!請大家從你們的所作所為,去尋找你們的所作所為的原因的心念的狀態罷!當你們的心念,保持着陽光普照的太陽的熱 ─ 憐憫、同情、關心的時候,你們的周遭,一定沒有呻吟和眼淚,一定只有歡笑,只有欣欣向榮而已啦!這個時候,你們就會明白,真正的心安幸福是甚麼東西了。這就是求心安的頭一條正確捷徑「夏巴拉利.投」(察知得很正確 ,即被稱為「正見」者。)啊!』

         西拉巴疏帝的長者們,有的感到內疚而泫然涕下;有的感激佈大指明迷津而在號哭。啊!「佈大.咖塌利.庫拉巴士瓿」(佛度有緣人)!諸弟子的臉頰也都垂掛淚珠,和佈大發出的滿堂的光,相為映亮。

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)的雨聲

         由住在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,當時印臘西北方的大國,摳沙拉國的首都。)的富翁,麻哈.貝夏(大賈)思臘大樂捐的傑大.貝那(祇園精舍,「傑大」是幽雅,「貝那」是宿舍 、廣濶的講堂的意思。因此,意譯以「幽雅修寓」方正確。),由麻哈.蒙嘎拉那(大目揵連,即俗稱的目蓮尊者。)和呀薩去督工監築完成後,佈大(佛陀)在他四十四歲那一年的春天,從當時印臘 (印度)六大國之一的麻嘎拉國第一商城拿爛臘附近的貝爾.貝那(竹林精舍,「貝爾」是翠竹的意思,因此意譯以「翠竹修寓」才正確。),遷移到傑大.貝那去暫居。而貝爾.貝那就由霞利.撲投臘(舍利弗),暫為掌管,並在那裡繼續幫佈大說法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到達傑大.貝那後,很滿意那環境,而開始說法。當時咖西國(當時印臘的六大國之一)的巴拉蒙(婆羅門)教師巴巴里,遣來的十七位男女弟子,也尊佈大為師後,跟隨他到傑大.貝那。後來巴巴里的女弟子埋托勒呀(俗稱的彌勒菩薩,其實她在天上界的境界是如來,稱為瞇樓庫如來,而是女的,不是男的。),就擔任傑大.貝那的「愾依呀夏罷」(管事),這是被誤傳為「愾依西罷」者。「愾依西罷」是長老輩的意思,因此擔任諸「貝那」之管事的人,才被後人稱為長老,而又被認為長老就是大弟子了。其實當時的管事,不一定是佈大的弟子中,境界最高的。),一方面向女眾說法,一方面指揮着必庫匿(佈大的出家女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尼」者。),理吃的東西等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到達傑大.貝那的第一場說法,就是說「夏巴拉利.投」(察知得很正確,即被稱為「正見」者。)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對弟子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人所處的環境,有很多事情,令人不滿意、心煩。人與人之間,互相猜疑,戰戰兢兢,都只看到對方的假的部份。其實,像現在外面下着大雨,嘩喇喇的雨聲,聽起來有時候會令人心煩,覺得很吵鬧。但如果你們的心,能够很「丕阿遐」(調和)的話,雨聲自自然然地就變成「咖拉波士琶」(菩薩界的讚頌歌)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當時在座的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、麻哈.蒙嘎拉那麻哈.那阿禡等諸大弟子,都隨着佈大的話,而把心調和起來,看看究竟雨聲會有甚麼變化。果然,大家把心一調和,雨聲就變成「咖拉波士琶」了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像這樣,雨聲也隨着一個人的心境的不同,聽起來就會不一樣。當你們心情高興的時候,人家吵你們,你們都不會覺得吵鬧;可是當你們心情不好的時候,人家雖是對你們輕聲細語,有時候,你們也會覺得很討厭。同樣的聲音,為甚麼有這麼大的差別產生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繼續地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這是你們不明白聲音的原因所致。聲音本身,並沒有好聽、難受,它是「麻哈.看體 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中的一種韻律,像風一樣,沒有絲毫有損傷萬生萬象的私心,不是要讓你們難受才大聲或小聲,它只是自然的韻律,談不上善惡、好壞。好聽、難受,只是感受它的人的心的狀態不同而已。也就是說,聽雨聲是否會討厭,和雨聲本身毫無關係,只是聽的人的心裡的狀態,有否接受、容納那聲音的狀態,這樣罷了。問題的癥結,在自己的心的狀態,而不在聲音。人間的一切都是這樣的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他接着問起弟子:

         『烏巴髂霞利.撲投臘的哥哥),你說說看,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萬生萬物之間,是互相在喜歡、容受,或者互相在討厭、排斥?』

         烏巴髂本來是巴拉蒙教中的傑出人物,精通貝打經典(吠陀經),可是時常會問起佈大,很唐突的問題,例如人為甚麼都要活七、八十歲,為甚麼不多活三、五百歲等。他突然被佈大點到,那壞習慣又顯露了。他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想,它們是互相喜歡而又互相排斥,因為大自然的現象就是這樣。花開得很漂亮,來引誘蝴蝶,蝴蝶來了,給它採花蜜,探了以後就不理睬花了。這樣就是互相喜歡,又互相排斥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烏巴髂啊!你每餐吃完後,是否繼續端着你的鉢呢?』

         烏巴髂回答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沒有啊!佈大。每餐我吃過東西後,我都把我的鉢洗乾淨,然後裝進我的囊裡。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那麼當你把你的鉢裝進你的囊裡,你就是在排斥鉢,或者只是不需要鉢了,因此就它收起來而已?』

         烏巴髂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佈大,我沒有排斥它......』

         他說到這裡,自己發覺自己又鬧出笑話,於是,接不下去,而垂着頭坐下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烏巴髂啊!你的老毛病又出來了。這就是人生的苦惱的原因啊!沒有把顯露在你人生的每一件事情的真正原因,都察知,你才會造成醜態的,而造成醜態了,你自己就會在心裡難受。沒有把人生的一切遭遇的原因、真相察知,是人的苦因的起點啦!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,即被譯為「比丘」者。)、必庫匿們,你們明白了嗎?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又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「麻哈.看體」間,其實一切現象,都是互相容受、喜歡的。因其需要而互相喜歡、容受,而在容受、喜歡中,不老執着於喜歡,不老繼續其容受狀態。多相親的兩個人,都無法天天、月月、年年,都坐在一起;我們吃下去的東西,也不會老待在我們的身體中不變化。這種因需要而相輔相成,因喜歡而相扶相助,不執着於該人、物、事,不停頓在某一種固定的思考狀態,這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「遐窪拉.咖爾碼呀」(諸運動皆不中止,即被稱為「諸行無常」者。)啊!而一個人如果明白了「遐窪拉.咖爾碼呀」,就不會執迷了。而當一個人不執迷的時候,就能很清晰地(「很清晰」的當時的印臘語就是「夏達滴.詗斗」,佈大常使用這詞句。)尋出自己的一切遭遇的原因。將自己的人生途上,所遭遇的一切原因,都能够很清晰地察知,就叫做「夏巴拉利.投」。』

         那天晚餐後,諸大弟子圍繞着佈大,想聆聽他的教誨的時候,佈大又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「夏巴拉利.投」,是一個人要發露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的首要門徑。倘若,不能把自己的遭遇的原因,很清晰地察知清楚,找出來,就不能在自己以後的人生途上,將發生的壞結果,防患於未然了。這是頭一條求真正心安的「夏巴拉.葩拉思罷阿」(正確的捷徑,這就是被稱為「八正道」的「正道」二字。)了。』

咖拉士耙(中道)

         佈大(佛陀)四十九歲的夏天,在當時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南方的彌嘎拉迓(鹿野苑)的芒果林說法的時候,說到「塌爾碼」(「法」,即宇宙神理、法則的意思。)的真義。

         佈大說 :

         『十四年來,我已在十二個國家(當時的印臘,共有大小十六個國家。)說過法。我所說的,其實不是我所發明的,而是本來就存於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中的「塌爾碼」。這是我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的內涵。你們不要小看自己,不要以為「秀巴臘 」(「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的略稱,被稱為「觀自在」者,即到達能觀通三世境界之人的稱呼。)只屬於特殊人物的專有物,人人都能成為「秀巴臘」,人人都有「佈大.葩拉滴愾依」(成為佈大的可能性,即被稱為「佛性」者。)。只要你們將我所說的好好地實踐,真的去做,就一定能够達到「秀巴臘」的境界的。現在我來談「塌爾碼」。』

         於是,佈大就說出他於三十五歲秋天,在烏爾貝臘.些那旎大悟的情形:

         「當時我在丕葩拉樹(被稱為「菩提樹」者)下,決定如果無法開悟,我就不再站起來了。可是坐到第四天,天剛亮不久,突然我聽到一個女孩的歌聲,那一首歌,我在卡必拉.巴士斗卡必拉城,佈大的家鄉。)也常聽侍女們在唱的,我也會唱,但我出家以來六年的時間裡,從來沒有想起這首歌。也許在座的,有人也曉得這首歌,其歌詞是這樣:

         「弦啊弦,發出好琴音,

         太緊了,音僵,

         太鬆了,音懶,

         不緊不鬆,音美妙;

         太緊了,音僵,

         太鬆了,音懶,

         剛好,剛好,音美妙,

         剛好,剛好,好琴音。」

         當時我被這歌聲愣住,我想:『六年來我枉費光陰了。現在為甚麼還執着於非開悟不起座的極端想法呢?太錯太錯了!這首歌,六年來我為甚麼都沒有想起?是啊!甚麼都要剛好,那不就是沒有執着的狀態嗎?那不就是「巴沙體.塌爾碼」(遵照宇宙神理、法則去實踐的意思,這是被稱為「歸依法」者。)了嗎?啊!「麻哈.看體」中,本來就存在着這「剛好」的道理啊!這樣太陽才不會和其他星球相碰,適得其所,適運其力而不衝突,這不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的「丕阿遐」(調和)嗎?啊!「丕阿遐,丕阿遐」!這就是「咖拉士耙」(中道,即不偏不倚,無罣無礙,適得其用,而毫無所執的狀態。)啦!啊!我終於悟到「 塌爾碼」了!』。」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徹悟「麻哈.看體」中的「塌爾碼」的根本,「咖拉士耙」了。爾後,在他說法四十五年的漫長歲月裡,貫串着他說法內容的就是「咖拉士耙」。

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(摩訶般若波羅蜜多)

         佈大(佛陀)三十九歲開始,時常告訴人們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一個人要獲得真正的幸福,一定要將內在於自己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(偉大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」者。)發露出來,而受用它才可以。為甚麼呢?因為人的真正的幸福,一定要以心安為基礎。不能心安怎麼談得上幸福?而心安連自己的明天也不曉得,怎麼能够心安呢?人間的很多原因、結果,在原因與結果之間,都存在着「緣」這個東西,它就是使因變成果的一股推動力,它是存在於我們看不到,摸不着的世界之內容 [ 當時的印臘語「佈拉疏庫立斗」(當時的標準語言,和以後的「散思庫立斗」即被稱為「梵文」者不大相同。)稱「緣」為「巴士瓿」,它的意思就是「感知不到」、「無法明白」。]。如果不明白「緣 」,人就會產生在被命運作弄的感覺,因而產生悲觀心理。其實「緣」就是推動因為果的動力,只要能够將「緣」這個東西摸清楚,人就會曉得未發生的事情了。為甚麼呢?因為人生的一切遭遇,都是結果,都是在其前有原因。原因一定要靠「緣」來推動,才能變成果。所以明白「緣」,就曉得甚麼是果了。並且由於知道「緣」,同時也就能够曉得原因的。倘若其因是壞的,那麼可以藉好的「緣」來打消其壞因之變成果,這樣,人生的前途,才不會再存有痛苦的結果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就這樣地把人能安心的基本條件,聚集於明白「緣」一件事中。以當時的印臘語說就是「帕帕拉利.巴士瓿」,「帕帕拉利」是「探索」的意思,整句就是「尋緣」。

         可是「緣」要怎麼尋呢?佈大又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要尋緣,就要把內在於自己心深處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發露、使用外,並無其他的辦法。你們看泥沼裡的蓮花,不管它生長在多髒的池沼,不僅能開出一塵不染的聖潔花朵,而且連它的葉子,都不染汙泥。人也是一樣,人的身體,眼睛有眼屎,耳朵有耳垢,鼻子有鼻糞,牙齒有齒垢,加上汗、大小便,雖然這些都會令人覺得髒,可是那只是肉體而已,人有一塵不染的真正的心,那就是多壞的人,也無法欺騙自己的那顆心,它就是一個人的真正的自己,它就是一個人的本來面目,毫無瑕疵,一塵不染。它就是人的蓮花,它就是「麻哈.葩匿呀」。人只要能够讓自己無法欺騙自己的那顆屬於自己本來面目的心,時時顯現,而使它做為自己的主人翁,那個時候,「麻哈.葩匿呀」就會發露出來。』

         因此當佈大有一次在麻嘎拉國(當時印臘的六大國之一,位於東南方。)的首都臘佳孤利哈(王舍城)說法的時候,就特別強調這一點:

         『不要煩惱,不要擔心,這些都是人的心毒。最會亂人之心的,莫過於煩惱、擔心,人所以會煩惱、擔心,就是他不曉得自己的偉大,人都會成「秀巴臘」(「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的略稱,達到能觀通三世的境界之意。)的。我們的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)「咖拉洗」(人),不就是和「摳拉洗」(未成熟)有些同音嗎?人生是要將「摳拉洗」變成「葩拉.摳拉洗」(成熟)才生到「塌庫瓦里」(地上界)來的。人生的目的,就是要使自己變成「葩拉.摳拉洗」。而人要怎麼樣才能變成「葩拉.摳拉洗」呢?唯一的辦法,就是「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」(到達內在於自己的偉大智慧,即被譯為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」者 。「麻哈」是偉大,「葩匿呀」是智慧,「葩拉」是到達,「瞇大」是內在。)了,除此而外,絕無其他辦法!』

         佈大接着說:

         『我在烏爾貝臘.些那旎烏爾貝臘森林)所悟到的實際狀況,就是「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」,這內在於自己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,人人皆有。所以你們要「巴沙體」(遵從............去實踐的意思,即被稱為「歸依」者。)我,不要依賴甚麼形式去修行,只要在日常生活當中,把自己的「麻哈.葩匿呀」發露出來,就是「巴沙體」我啦!』

         因此,當時很多印臘人,就把「麻哈.葩匿呀.葩拉瞇大」,稱為「巴沙體.佈大」(遵從佈大所教的去實踐的意思,即被稱為「歸依佛」者。)了。